林東來到姐姐家,敲了兩下門,沒人應聲,他閃身進了院子,正要往裡走,一抬頭,眼前的情景嚇得他兩腿發軟,瞪著兩隻眼睛,想喊,嗓子眼兒裡一個字也發不出來!
林芳家的院子裡,有一棵大棗樹,好幾十年了,實際上,這棵棗樹是種在她婆婆院子裡的,錢貴結婚的時候,挨著他父母的房子東麵,又蓋了三間新房,為了方便,把中間的圍牆拆了,棗樹就種在圍牆邊上,圍牆一拆,這棵棗樹可得長了,枝繁葉茂遮住了半截院子。
雖然是六間房的院子,挺大的,有了這棵棗樹在中間,院子也顯著小,又多了些陰氣,有人曾經勸過錢貴,把樹刨了,錢貴覺得,這樹比自己歲數都大,好像是自己的爺爺栽的,刨了樹,也是對先輩不敬,也沒想動這棵樹,還有一點挺特彆,人家的棗樹都是開淺黃綠色的花,這棵棗樹開的花是金黃色,結的果實似長非長,似圓非圓,特彆的甜,每年棗子成熟的時候,上他家串門的人比平時多了,這兩年,錢貴就用這棗子,跟保險公司的人混了個臉熟。
今天,林東也是無意間看了兩眼棗樹,正看到姐姐站在凳子上摘棗,心裡說,這個季節,棗還沒熟,也不能吃,摘它乾嘛?他剛要喊,又怕嚇到她,輕輕的走近了些,這才看清,姐姐哪裡是摘棗,一根繩子,套在樹上,林芳手扶著繩套,嘴裡念念叨叨,頭正往繩套裡鑽!
林東嚇得大叫一聲,也不知林芳是嚇的,還是求死心切,腳下的凳子一下子就踢翻了,整個人瞬間就懸在那,手刨腳蹬!
“姐!”林東就跟觸電一樣竄了過去,抱住姐姐的雙腿往上舉,此時的林芳,身體似乎有千斤重,林東用儘了平生的力氣,才把姐姐救下來。
好在林東來的及時,林芳隻是昏厥了一下,就醒了過來,見是弟弟,嚎啕大哭。
林東的心裡如火燒一般,他輕輕的托著姐姐的頭,沒有說話,讓她痛快的哭。
過了一會兒,林芳漸漸止住悲聲,低著頭,抽泣著。林東輕輕拍著他的後背,讓她這口氣順下來,“姐,我扶你站起來,咱有事上屋裡說!”
林芳點點頭,她想自己站起來,兩腿發軟,根本不聽使喚,林東蹲下身子,“姐,我背你進屋!”
“姐,你先躺床上歇會兒,我給你倒碗水。”林東讓姐姐平躺在床上,摸了一下暖壺,空的,桌上有半碗麵條,提鼻子一聞,餿了,四下環顧,沒有一點能吃的喝的東西,冰鍋冷灶,看來,姐姐至少有兩三天沒吃飯了!
林東看了看姐姐,見她雙眼微閉,呼吸均勻,應該沒問題了,雖然有一肚子問題,現在,最主要的是先給她弄點吃的,等她身體恢複好了,情緒穩定下來,再解決問題,其實不用問,林東心裡也明白八九,準時跟錢貴生了氣,才這樣,不免有些後悔,不該讓姐姐知道錢貴私吞了錢,一準就是因為這事兒!
“東子!”
林東剛好煮了一碗麵條,準備晾一會兒端給姐姐吃,聽到林芳微弱的呼喚,趕緊過來。
“姐?”
“東子……”林芳剛要說什麼,又嗚嗚咽咽的哭起來。
“姐,你什麼也彆想,什麼也彆說,我都知道,我給你做了一碗麵條,你先吃點兒,告訴你,什麼事也沒有你的命重要!”
也許是餓了,也許是林芳想開了,大大口大口的吃著麵條,眨眼間,一碗麵條吃了個精光,抬頭看著林東,“東子,這麵條你怎麼做的這麼香,放的什麼?”
林東見姐姐沒事兒了,微笑到:“姐,麵條就是普通的掛麵,沒放什麼,你是餓了,才覺得好吃。”
“嗯,”林芳低下頭,“我都三天沒吃東西了!”
“姐,對不起,錢貴拿錢這事兒我不應該讓你知道,準是他不承認,你跟他吵架了,那你也不能這樣做!你想沒想過媽怎麼活!你太自私了!”
林芳搖搖頭,“東子,不是因為這事兒!他承認他拿了錢,他把錢也給我了!”
林東有些蒙了,眼前的,就是這事兒,還能有什麼事讓姐姐這樣!
“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彆著急,慢慢跟我說!”
林東心裡著急,嘴上還不能著急,姐姐死裡逃生,也不能太激動了。
林芳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低下頭,輕聲訴說著,“東子,我豁出去了,也不給他瞞著了,那天,我跟他說這錢的事,他倒是承認了,把錢甩給我,狠狠的說,要跟我離婚!說他跟劉玉蘭早就好上了,既然咱們家人一點麵子不給他留,索性就離婚算了,誰也不是誰……”
沒等林芳說完,林東的肺都要氣炸了,大聲喝到:“姐,你就是太老實了,把他慣的,早就看他不是東西,沒想到他這麼不要臉,離婚,一定離,但是不能這麼便宜他,依了他的算計,咱們去法院起訴他,婚內出軌!讓他淨身出戶!”
“東子,他,他就是這麼說的,什麼都不要,淨身出戶,跟劉玉蘭走!”林芳哽咽到。
林東感覺到一陣眩暈,他突然想到,一個多月以前,他送二壯回家,路過姐姐家門口,好像出現了幻覺,看到錢貴和劉玉蘭從院子裡出來,上了一輛汽車走了,難道那不是幻覺,是真的,還是自己有什麼未卜先知的超能力?
他冷靜一下,勸到,“姐,事既然發生了,就得想辦法解決,媽那邊還是不讓她知道最好,從現在起,你還是回家去住,跟媽說錢貴出遠門了,你一個人在家害怕,容我想想辦法,怎麼解決這事兒,要真是緣分儘力,誰也攔不住,這些年,你跟他也沒享到福,家裡的積蓄恐怕就是口袋裡裝的那點錢,離了也好,這日子沒法過了!”
林芳不說話,低聲抽泣著,她雖然跟錢貴一直關係不太好,更多的時候是她一受委屈,就不理他了,錢貴打一頓脾氣,過幾天就會買個小禮物來哄她,她也就不跟他計較了,兩口子嘛,還能記仇,就這樣年複一年,反反複複無數次的鬨騰,倒也沒想到會走離婚這步,現在他突然提出離婚,她真的不知道未來的日子怎麼過!
錢貴跟劉玉蘭的事兒,她是能感覺到的,她也恨他們倆,想想以後歲數越來越大,一個村住著,也得要點臉吧,時間久了,感情也就淡了,男人嘛,還是顧著自己個的家,也就睜一眼閉一眼,誰承想他們竟變本加厲,鬨到這步!
“姐,走,先跟我回家,我一定得想出個辦法,好好治治錢貴,除非他不在這村住,否則的話,讓他永遠抬不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