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靖廷看著她,“隻是,你似乎心事重重,莫非,還有更棘手的?”
瑾寧想了一下,搖搖頭,“棘手,但是也不是不能應付。”
“我記得我問過你,是否還願意嫁給李良晟。”
“嗯,是問過。”瑾寧為他布菜,神色淡淡。
“你不願意是因為長孫嫣兒嗎?”陳靖廷拿起筷子問道。
瑾寧抬起頭看她,眸子裡似乎倒影了篝火光芒,“你覺得,李良晟品行如何?是否良人?”
陳靖廷喝了一口螃蟹酒,靜靜地看著瑾寧為他布的菜,“從長相,家世,背景看,確實是一門好親事。”
“嗯!”瑾寧笑了,“你是他的義兄,自然不好說他半點壞話。”
“他被義母保護太過,若早些放到戰場上曆練一下,不會像現在這樣。”陳靖廷道。
“他會上戰場的。”瑾寧篤定地道。
其實李良晟一直都想上戰場。
前生嫁給李良晟之後,他多番說要上戰場。
但是原來他是從不知道上戰場有多危險。
第一次出征,她便不放心跟著去。
他是完全手足無措,嚇得一個勁退後。
不過,在她協助之下,殺了幾個敵軍,立了小功回到京中之後受到表彰,便沾沾自喜。
陳靖廷吃著菜問道“你怎麼知道他會上戰場?”
“猜的。”瑾寧笑著說,“好了,先彆說了,飯菜都涼了,快吃。”
兩人吃起飯來,才發現有一個共同點。
吃飯都很快,像是趕著要忙什麼似的,一頓風卷殘雲,一盞茶的功夫不夠,兩人就不約而同地放下了筷子。
吃飯快,是在戰場上的習慣。
兩人相視一笑,陳靖廷說“你吃那麼快?”
“習慣了!”瑾寧揚手讓海棠過來撤走已經空了的盤碟,再上茶。
喝茶的時候,兩人好久都沒說話,隻是靜靜地注視著遠山。
如一尊尊巨型怪獸般靜臥的起伏山邊,月亮已經攀爬了上來,月光不算亮,星子便十分璀璨,瑾寧都不記得,到底有多長時間沒有靜下來看過星空。
山裡的空氣是甜的,呼吸到底,便有沁人心脾的愜意。
蟲鳴蛙叫,便更讓人覺得寂靜無比。
“你的腳,沒事吧?”陳靖廷忽然回過頭來看她,篝火淡了下去,他的麵容有些朦朧的柔光。
方才見她走路的時候,似乎有些瘸。
瑾寧垂下眸子,“沒事。”
“何人所傷?”
瑾寧沒做聲,隻是有一下沒一下地揮打著鞭子來驅趕蚊。
倒是海棠在一旁輕聲道“是國公爺踢的。”
陳靖廷心頭升起了一股無名火。
他知道一個沒有娘親的孩子在內宅裡掙紮求存是多麼困難,陳國公卻沒有照拂過這個女兒半點,反而處處質疑,處處刁難。
想起她這一路走來,何其艱辛,還要被李家退了親,今日再遭這樣誣陷毒害之事,她依舊堅強得如這山間韌草。
他心頭竟有些微痛,衝口而出,“你不願意嫁入李家,那你可願意嫁入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