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他連問都沒敢去問。
不過,瑾寧這一次倒是錯估了陳梁暉。
晚上的時候,陳梁暉沐浴之後便和往常一樣去給老夫人請安。
袁氏正好在壽安堂裡陪老夫人說話,見他來了,便笑著道“到底是暉哥兒孝順,知道每天來給祖母請安。”
陳梁暉微笑,先見了禮,然後便去伺候茶水。
茶水本來是侍女做的,但是,在壽安堂,在老夫人和袁氏跟前,這就是他的活兒。
倒不是說非他不可,隻是袁氏和老夫人都說過幾次,奴才們泡的茶,遠遠比不上他的。
老夫人呷了一口茶,臉上便露出了淡淡的笑意,眉目溫和,“今日去哪裡了?”
陳梁暉如實告知,“寧妹妹叫孫兒陪她去了一趟總領府。”
袁氏沉下臉,“去總領府做什麼?你少些與她來往。”
老夫人不悅地看了袁氏一眼,“都是自家兄妹,為什麼不能來往?”
說完,她不管袁氏委屈的神情,對陳梁暉道“她也是你的妹妹,且打小便在莊子裡一個人過,你做哥哥的,便多些關心她一下。”
陳梁暉應道“是,孫兒知道!”
老夫人嗯了一聲,“去了總領府,見到了蘇意?”
“回祖母的話,見到了,也見到了雷洪。”陳梁暉道。
老夫人微笑,“是要來求娶瑾寧的小子?”
“是的,他還是堅決要娶寧妹妹。”陳梁暉說。
老夫人點頭,“確實是個有心人,可到底隻是個商戶少東家,配不上咱寧兒。”
“是的,已經叫妹妹拒絕了,不過他也不死心,說要留在京中,直到寧妹妹答應嫁給他為止。”
老夫人笑著搖頭,“這小子倒真是有心思。”
袁氏不大愛聽這些話,便問道“你到了總領府,那蘇意可給你臉色看?”
陳梁暉搖頭,頓了一下,他抬起頭看著老夫人,“蘇大人說,可舉薦孫兒進翰林院做個典籍。”
袁氏聞言,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尖銳地道“翰林院?”
老夫人見袁氏今晚如此沉不住氣,遂淡淡地道“你坐著吃茶就行。”
袁氏的心都在滴血,說不出的嫉恨。
他能進翰林院?他一個妾侍出的,也能進翰林院?
陳梁暉這句話,就等同拿著一把刀子在她心肝上來回地割,一字字地滴血。
老夫人和藹地看著陳梁暉,“你心裡是怎麼想的?跟祖母說說。”
陳梁暉猶豫了一下,忽然眸光堅定起來,“孫兒……”
老夫人看著他,忽然微笑了起來,道“祖母知道你誌不在此,進翰林院雖說是個好差事,但是典籍也不過是八品,八品若是在小地方,也算了不得的,可在京中,上頭多少大員?得有多少人壓著你?你的性子一向懦弱文靜,哪裡是個混官場的料呢?依祖母的意思,你還是婉拒了吧,回頭祖母給你個莊子店鋪打理,再娶一房妻子,日子這麼安穩地過,總比在官場受人欺壓強。”
陳梁暉眸子裡的光芒慢慢地黯淡了下去,方才真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祖母會支持他的。
“是,孫兒知道!”陳梁暉低頭應道。
老夫人微笑道“不過,這是祖母的婦人愚見,你自己的大事,還是你自己做主為好,祖母不過是個出意見的人,到底主意還是得你自己拿。”
陳梁暉輕聲道“祖母的意見,便是最好的意見。”
老夫人嗔罵道“祖母隻是個足不出戶的老婦,哪裡便能給你最好的意見?要不,你去問問你父親?”
陳梁暉搖搖頭,“不必,孫兒明日便去一趟總領府,把此事給拒絕了。”
袁氏的臉色這才和緩了一下,她道“拒絕倒是不必的,你弟弟比你機警一些,或者,你可以跟蘇大人說說,換成你弟弟如何……”
“閉嘴!”老夫人厲聲嗬斥,“翰林院你以為是誰都能進嗎?琦兒讀了幾年的書?你就敢把他往翰林院裡塞,你也不怕笑掉人家的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