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混亂擦了一把臉,端起湯就出去了。
可俐追出去,疾步趕到她的麵前,“恨也好,怨也好,不甘心也好,不服氣也罷,終究是你在這個世界上唯一最親的人了,最重要的是他此刻還活著。”
這話戳中了瑾寧的心窩。
她不甘心,也不服氣,她事實上可以恨他一輩子,但是因為東浙一行,她所想過的報複都不可能了。
可她腦子裡所想的那些冷漠報複,難道就不是因為在乎嗎?你若不在乎,怕是連搭理都不搭理了。
她深呼吸一口,如今日一早來的時候所想,生死關頭,那些都是可以放下的。
“我沒事,彆擔心。”瑾寧回頭對可俐笑了一下,大步而去。
回到房中,陳國公卻已經是背好了荊棘條,捆綁得很緊,荊條的刺滲入皮肉,已經有鮮血滲出。
那鮮紅的血液,特彆的刺眼,刺得叫人眼中盛淚。
初三叔也冷靜了許多,大概是可伶也跟他分析過了。
“薑末胡椒湯,喝了再走。”瑾寧看著他,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
陳國公倒是顯得有些受寵若驚。
他伸手接過,不知道是冷還是因為激動,雙手微微顫抖,一直顫抖。
“喝吧,趁熱喝。”初三叔複雜地看了瑾寧一眼,然後對陳國公道。
陳國公重重地點頭,然後捧起就喝。
薑末下得重,胡椒也是,驅寒且能暖胃,所以,一口氣喝下去,陳國公的額頭便滲出了細碎的小汗珠。
“好喝,好喝!”陳國公連薑末都吃了,眼底似乎有淚花閃動。
瑾寧笑了笑,“準備一下,走吧。”
這外頭風大,趁著這口暖勁,儘早出發為妙。
初三叔轉身,手在眼底抹了一下,“我去趕車。”
負荊請罪,自然不能坐馬車去,是光著身子背著荊條赤腳步行入宮。
因是在城外的彆館,所以,馬車可先抵達城門,再下馬車步行。
皇宮。
楊棲宮內。
江寧侯夫人今日一早就帶著李齊容入宮去拜見楊妃娘娘。
“每一回都帶這麼多東西來,姐姐這是來濟貧的嗎?以後不可了,本宮也沒什麼好東西能給你的。”
楊妃坐在椅子上,身穿淺綠色綢緞繡海棠宮裙,這衣裳有些舊了,江寧侯夫人發現去年她也穿過這一身。
至於頭飾,雖是名貴,卻也不是什麼新穎款式。
她的姿態還是比較傲然的,保養得當的臉上紅潤光滑,隻是到底年紀上去了,眼角能看到細微的紋路,且眼底有疲倦之色。
楊家這些年情況不怎麼好,雖然高官厚祿還在,但是因為皇帝盯得嚴格,後宮和前朝來往不許頻繁,所以,楊家是不太敢往宮裡送東西,隻唯恐落人口實。
越是登高位,越怕閒言閒語。
元後掌後宮事宜,她是出了名的節儉,因此,宮嬪的月例銀子也都相應比楊妃開始入宮那兩年削減了三分一,後妃吃喝是不愁的,但是名貴的東西不能隻靠賞賜,四下打點,也得花費,這般下來楊妃就有些拮據了。
江寧侯夫人平時偶爾會往宮裡送點東西,但是沒得楊妃的回報,漸漸便少了。
因此,楊妃這話,其實就是點明了江寧侯夫人是看無利可圖,便姐妹都不來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