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光一閃,耀金劍自喉嚨刺出!魔君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右舵使竟然公然在魑月堂出手。耀金劍刺出的一瞬魔君還在布陣,如何對付頻繁來犯的妖族!眼睜睜看著身邊的右舵使一劍刺穿喉嚨,貫穿魔丹,一句話也沒得交待,就這樣一手徒手握著耀金,一手兀自的揮著。魔君銅鈴般的雙眼死死盯著右舵使。右舵使猙獰的臉抽了一瞬,左手抬起,狠狠的插入這雙眼中。
眾魔均不敢動,一個小魔排在最後,偷偷溜出了魑月堂。跑到後殿墨堂,迎麵撞上倒茶的小俾。
小俾驚叫道:“怎麼一個前堂的小魔跑到後殿來了?”
小魔顧不得許多,大叫道:“快叫大魔夫人,前麵魔君已經遇刺了!”小魔臉色煞白,聲淚俱下。倒水的小俾也慌了,扔了手裡的茶盤跑進內殿去了。
內殿裡,今晨才得了一女的大魔夫人,正抱著寶貝女兒跟奶媽逗著玩。女兒長得嬌俏可愛,早晨魔君隻來得及匆匆看了一眼,還沒擬詔也沒來得及通知旁的人。大魔夫人隻等夫君下了朝,給女兒賜名呢。
沒想到倒水的小俾,慌慌張張跑進來,撲通一下跪在塌前,“大...大...大魔夫人,前麵小魔說聖君遇刺了,大魔夫人!”小俾篩糠一般瞪著大魔夫人。
大魔夫人還沒來得及消化這言語的內容,一個小魔就不顧內殿禁忌闖了進來,“大魔夫人,不好了,你快走吧,前麵,前麵聖君被右舵使刺死了,小的跑來之前聽右舵使說要占了大魔夫人呢!您快走吧!”
大魔夫人慌了一下,跳下床,很快冷靜下來,這黑玉尋魔峰山勢險峻,迷障重重,想要躲避右舵使的追蹤跑下去是不可能的。如今魔君已死,獨活也無意義,隻是可憐這剛出世的孩子,如何躲過這一劫呢?
這孩子有君王印記,是命定的女君,斷不能折在此處。大魔夫人咬了咬牙,右手撫上後頸,黑血順著嘴角滑落的時候,一顆魔丹已經握在了手裡。拚著最後一絲魔息,掐了個魔訣將魔丹按在嬰兒後頸。後頸上一朵詭異的花朵,由鮮紅漸漸變為黑色,這妖異的花朵正是魔君印記魔魘噬魂花!
大魔夫人把嬰兒遞給奶媽,這奶媽是大魔夫人陪嫁一起來的,萬分可靠。
“施琴媽媽,我已封印了此兒的魔息,你帶她躲到後山,待一切平息後帶她下山,帶她去人間,哪怕做個普通人家的小姑娘,”大魔夫人流下串串血淚,“不用告訴她一切,如果魔息一直被封著,就讓她在人間過些無憂無慮的生活吧!”
奶媽接過孩子,已經泣不成聲,“夫人,那你......”
“想不得這許多了,現在我沒了魔丹,時辰也不久了,”大魔夫人自靴中取出一隻微型小刃,“這是父王給我的魂魔刃,可悄無聲息劈一切結界,到時用它逃出去!”大魔夫人又去枕邊摸了一會,拿出個物件塞到奶媽懷裡,“這是君上的禦魔符,切勿丟失,走!快走!”
奶媽已哭的涕淚橫流,拉著大魔夫人不肯鬆手。大魔夫人一把推開奶媽,“快走,彆讓我白白剖了魔丹!”
奶媽不敢違命,邊哭著邊逃去後山。尋了一個山洞躲了起來。
這邊右舵使很快殺了過來,大魔夫人的風姿,可是他覬覦多時的了,如今可是無人能擋。右舵使嘴角掛著一絲淫笑,踹開了後殿大門。
“大魔夫人!”帶著幾許輕浮和不屑,“如今我是聖君了,你是不是也該伺候伺候我啦?”
大魔夫人坐在床邊,溫婉的笑著,竟然沒有反抗沒有謾罵?怎麼不合常理呢?右舵使猶豫間,卻突然發現大魔夫人周身彌漫著淡淡的黑霧,竟然是魔魂正在潰散。
右舵使跑過去,掐著大魔夫人的雙臂,眼睛血紅,“你!你!......你為什麼?為什麼?”
大魔夫人依然溫婉的微笑著,黑霧越來越淡,身體也漸漸如燒儘的紙屑般點點飄散。
右舵使抓著幾許黑色的灰燼,血紅的眼睛幾乎瞪出眼眶,“好,好,好,你們情比金堅!好!我讓你們永世也不得在一起!”右舵使咆哮起來,“來人!把前魔君的遺體沉到後山蟅血潭裡,直到魔息,骨肉都散儘,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一切發生的那樣快,卻也結束的那樣快!右舵使早已暗中握了兵權。皇權轉換間竟也無人跳出來作死反對。仿佛隻是換了件衣裳般。魔君就換了人。
夜晚,依然和從前一樣的夜晚,看不出分毫變化。小少主餓了卻也不哭,在奶媽懷裡安靜的吃著手指。奶媽拿出一個獸皮壺,喂了些米湯給小少主,小少主的眼睛亮晶晶的,清澈無暇,好像一隻小鹿。一層霧湧上眼眶,奶媽用力擦了一下,包好小少主係在胸前,偷偷潛出洞去。
沒有人追殺,也沒有人搜索,一輪下弦月歪歪的斜掛在枝頭,一切安靜的如每一個黑玉尋魔峰的夜晚。奶媽歪歪扭扭的摸下山去,握著魂魔刃的手,掌心沁汗,關節發白。枯枝,亂葉,迷障,結界......管他什麼的,邊劈邊走。竟然真的悄然無息的摸了出去。
奶媽一刻不歇的向人界跑去。大魔夫人說讓小少主做個普通人類,可從未去過人間的奶媽,搞不懂如何讓小少主做個普通人類呀。
找了座深山,尋了個破屋。奶媽把小少主放在破床上。逃亡的路上,小少主喝完了兩壺米湯,如今沉沉的睡著。奶媽感覺自己也累的狠了,顧不得掃灑,倒頭在破床上一起睡了下去。
次日一縷陽光把奶媽照醒了。此時正值人間春暖花開的季節,窗外啾啾鳥鳴,屋內小少主兀自吃著小手,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誰又能知道這天真的小少主,才出世幾個時辰就已經沒了父母呢?
奶媽出去捕了隻野兔,燒了吃。當時走的匆忙,隻掛了兩壺米湯在身上,這深山老林又無炊無米,現時小少主沒了米湯,可吃些什麼呢?肉和果子還不能吃,直接喝獸血也是不行的。
奶媽在屋裡踱了幾圈,終於下定了決心。一隻野兔烤烤吃了,兔血吸了個乾淨。然後用魂魔刃割破手指,喂到小少主嘴裡。小少主竟然含住手指吮吸起來。吃飽後,依然是沉沉的睡去。奶媽感覺手臂被抽空了一樣。小少主小臉紅撲撲的,睡得安穩。奶媽就又出去獵了些野物,采了些果子。吃飽了,才有血喂小少主嘛!
每日必修課,找食物,吃飽,喂少主血食。如今小少主已經一歲了,已經會叫奶媽,也會走到河邊抓小魚了。
奶媽每日自說自話的講些當年黑玉尋魔峰上的趣事。
比如有次魔君親自做了一碗羹給大魔夫人,怕不好吃,放在桌上,竟然躲在窗外偷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