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就是叫‘陰氣噬體’,然後四象宗也救不得趙小姐,趙家人當然舍不得就這樣把趙小姐給殺了,就拿些繩子捆了,依然送回閨房,每日照料著,可是沒過幾日,趙小姐便撒手人寰了,據說死相很是難看,全身烏黑。此後,城裡不斷有人陰氣噬體,見人就砍。城裡一團大亂,還有些陰氣噬體的人竟然也不死了,就那樣亂砍亂殺,依然長長久久的活著。如此人人自危,怕下一個輪到自己,也怕突然有瘋子殺入家中。沒多久,城裡瘋的瘋,能搬的就都搬了。如今城裡除了揮舞著凶器的瘋子,在街上遊遊蕩蕩也就沒什麼活物了,還有那些個被陰氣侵蝕的玉器金器,滿屋滿地都是。真是一派荒涼呀!曾經的粼城,如今大家卻都喚作靈城了。”老頭邊講邊不斷的搖頭。
薑仙凝聽得仔細,問道:“老伯,你說那些黑衣人入得城去就發生了異變,那後來那些黑衣人呢?逃了嗎?”
老頭道:“就是越想越不對呀。城裡鬨成這樣,那些黑衣人卻沒出來。看那模樣也不是善茬,不可能被砍死了,也沒有把瘋子除掉,那些黑衣人就憑空消失了。”
刑嶽道:“會不會人家半夜走的,老伯沒聽到?”
老頭連連擺手,“不可能,不可能,老頭子我就在窗邊歇息,半夜有路人討水也都聽得見。那麼多人走過,小老兒定不會聽不見的。”
薑仙凝道:“如此說來,那些黑衣人還在城裡,如今城裡都是些陰氣噬體的瘋人,他們留在那裡做什麼呢?”
老頭有些擔憂的道:“各位客官,看你們談吐不俗,各個都有一身仙氣,還是回仙山修行吧,彆入那城裡去,平白折損了性命。若是白天過去,在城邊上尋個住處,一鼓作氣也許就過去了,如今這時節,正是瘋鬼橫行之際,可不要去犯險呀!”
刑嶽指指薑問曦道:“老伯,這位可是仙山裡下來的神仙,專門管這不凡之事。你放心,仙長自有定奪。管教你們不受瘋鬼騷擾。”
本以為老頭會興高采烈,沒想到老頭依然歎了口氣。
刑嶽有些不滿,道:“老伯,你怎的還是歎氣?”
老頭道:“不是我不相信你們,前些日子朝廷還派了好多道長進去,說是專門為朝廷解憂的歸元派的掌門。結果還是無功而返。隻怕諸位即便是仙山上來的,也拿這城裡的瘋鬼無甚辦法。”
眾人都不願反駁,相互對視一番。
刑風道:“薑真人,今夜要進城去嗎?”
薑問曦淡淡的道:“我發了信訣給薑藍,等眾人齊聚在進去吧。”
眾人趕了多時的路也都疲憊的很,刑家弟子們聞聽就地休息,各個都在附近林子找棵樹靠著睡下了。
刑嶽巴巴的跑進馬車給薑仙凝鋪了被褥。又問老頭買了幾塊紅薯,放在馬車裡,便推著薑仙凝去馬車裡歇息了。薑問曦坐在車尾靠著車棚打坐。刑家兄弟坐在馬車頭,隨便靠著歇息。一眾人皆已疲憊,都昏昏睡去。
夜半,恍惚間,薑仙凝覺得有些異樣的動靜,悄悄睜眼,竟看到一個黑影在頭頂翻找著什麼。薑仙凝微微睜眼,心想道:“不可能呀,師尊在車尾,刑家兄弟在車頭。這個鬼是怎麼進來的?”
薑仙凝翻個身,眯著眼假寐。想看清是個什麼鬼,在做什麼。
那隻鬼漸漸翻到了薑仙凝頭的一側,薑仙凝趕緊閉上眼裝睡。等了一下,摸索聲在頭側消失了,又等了一下,仍舊沒有動靜。薑仙凝想看看鬼跑到哪裡去,便悄悄把眼睛睜開一個小縫。
誰知,那鬼臉竟在自己正上方,睜著一雙眼也正在看自己。而那張臉竟然是——自己?
薑仙凝驚呼一聲,一下跳了起來,頭撞在窗沿上,撞得生疼。那鬼就呼的一下順著窗縫票走了。
刑嶽聞得薑仙凝呼叫,一挑車簾探進頭來,問道:“薑仙凝,怎麼了?”
師尊也來到車前詢問:“凝兒何事驚呼?”
薑仙凝一把推開刑嶽,從車門擠出去,爬上車頂向四周觀望一番,又飛身跳上路邊樹梢,打探一番。黑夜無邊無際,今夜並無星辰,漆黑的夜色仿佛一塊黑布兜頭而下。那隻鬼也是黑漆漆一片,即便真的藏身於何處,也是目力所不能及。薑仙凝無奈,歎口氣落回地麵。
刑嶽等不及跑過來問:“出了何事?你找什麼呢?”
薑仙凝坐在車塌上,講了剛才有個跟自己一模一樣的鬼,在車裡翻東西的事。
刑風道:“我二人在車前休息,若有陰邪之物從前麵進去,我二人定會察覺。”
薑仙凝點點頭,“師尊在車尾,也不可能從後麵進來,若是從窗戶進來的,那麼大隻鬼從我身上過去,難道我就沒察覺嗎?這也是太說不過去了。”
刑嶽道:“莫不是你總被陰氣噬體,如今心魔出竅了?”
刑風道:“這也不是不可能,一個長得和薑少仙一模一樣的鬼。恐怕就是從自己體內出來的。”
薑仙凝聽聞此說,有些心焦,苦下一張臉,“如此說,我怕不是要墮魔了嗎?”說完淚眼汪汪的望向薑問曦,“師尊,凝兒若是失了神智墮了魔道,師尊不要手下留情,凝兒寧願死在師尊手裡,也不願成為陰溝裡魔物。”
薑問曦拍拍徒兒的頭,道:“凝兒勿要胡思亂想,凝兒神思清明,真氣澄澈,不會墮魔的。那鬼物亦是鬼物,並不是心魔,若是心魔定會同你爭奪身體,不會跳窗而逃的。若真是心魔逃了,那便是除了心魔,又有何憂?”
薑仙凝聽師尊如此說便放下心來。
刑嶽道:“若隻是普通鬼物,為何要變作薑仙凝模樣?那隻鬼又在馬車裡找什麼呢?”
眾人皆百思不得其解。
薑問曦道:“先不要管它,等入得城中查看過後再做定奪。今夜小心謹慎,勿要著了魔物的道。”
眾人皆點頭稱是,依然按照剛才的位置休息了。薑問曦在馬車兩邊的窗口貼了符,也靠在車尾調息。
稍傾,林中樹葉如蠶食般輕輕抖動。仿佛幾隻螞蚱在樹葉間跳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