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卿心裡害怕,還要安撫在外麵的王婆子。
石堡裡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壓抑沉悶起來,人人自危。
禍不單行,在後院裡的田少傾也開始發熱。
田卿又驚又怕,讓人把哥哥也隔離在小院裡,就連隔壁住的婁氏一家都搬到了最後麵的小屋子裡。
柳忠他們幾個最終也沒抗過去,等他們死去,田卿把那個小院徹底封死。
田少傾的身子本就不好,染上瘟疫連七日都沒抵抗過去。
聽羅老頭說哥哥已經不行了,田卿徹底的崩潰。
紅著眼要衝進去看哥哥最後一眼,被薑武和婁氏死死的拉住。
婁氏哭著勸道,“卿丫頭,你不能這樣,你想想逸哥兒,若你有個好歹,逸哥兒咋辦?”
田卿的手死死的扣著大門,嘶啞的喊著,“婁嬸子,哥哥死了,我還活著做啥!”
田清逸被楊蓮抱著也哭嚎起來,“小姑姑,爹不會死,我要見爹爹!”
侄兒的哭聲讓田卿混亂的腦子有了一些清明,她哭著衝過去把侄兒抱在懷裡,“逸兒,小姑姑沒用,救不了你爹爹。”
姑侄二人抱頭痛哭,婁氏他們也在旁邊痛哭不止。
田卿昏昏噩噩的在床上躺了一日。
次日讓人把哥哥的屍體在院子裡焚燒,用瓦罐裝了,把這所宅子也封了。
羅老頭還是讓堡裡的人每日都喝上一碗藥湯,泡一次藥浴。
堡裡再沒有人染上瘟疫。
這場突如其來的瘟疫,讓堡裡前後死了八個人的慘烈的局麵收場。
處理完這場事,田卿在床上足足躺了半個月,精神才好轉一些。
這時候已經到了四月初,穀地的早稻已經成熟。
衛傑他們把穀地的早稻收割回來,馬上就要收割麥子,田卿讓他們好好歇歇,準備迎接麥收。
入了夏,雨水逐漸多了起來。
過了四月中旬,小麥開始收割。
因為哥哥突然沒了,豐收的喜悅也沒讓田卿走出悲傷。
把小麥都收進庫房,田卿在屋子裡回想著近三年來的點點滴滴。
心裡感慨不已,她整日的這樣忙碌勞累,圖的是個啥?
爹娘、兄嫂都離開了她。
所有的親人都沒了,諾大的一家子就剩下她和侄兒倆個。
五月端陽節,田卿讓人在石堡裡擺上香案。
她帶著侄兒給爹娘和兄嫂祭奠。
想著死骨皆無的爹娘,她又痛哭一場。
最後讓人在石堡後麵劃出一塊墳地,給爹娘做了衣冠塚,把哥哥的骨灰也葬了進去。
痛失至親的田卿整日的沉著臉,悶坐在屋子裡。
看著田卿終日鬱鬱寡歡,人也消瘦憔悴下去,婁氏也心疼不已,正好薑武要回村子裡,她讓薑武給佟玨帶信,讓佟玨過來看看田卿。
佟玨得了信,就朝這裡趕。
看到田卿情緒低落,病怏怏的模樣,佟玨也感慨不已。
與其讓她整日的守在這裡處景傷情,不如帶田卿出去走走,也能散開她心內的鬱結。
把這話和田卿說了。
田卿苦笑著,“佟玨,你說我能去哪裡,無論走到哪裡,閉上眼,就想起親人在眼前打晃,沒用的。”
看著眼淚在她消瘦的臉頰上滑落,佟玨的心也跟著痛起來。
田卿沉浸在傷痛裡不能自拔,佟玨就這樣在石堡裡住了下來陪著她。
沒幾日,馬大妮在雨夜裡生了個孩子。
許是新生的孩子讓田卿惶恐低落的情緒稍稍的好了一些。
她看著婁氏煮了好多雞蛋,也來了興趣,特意找來紅顏料,細心的給雞蛋塗上。
堡裡好久都沒喜事,田卿讓劉順去臨豐買回東西,又讓薑山子和衛傑他們去池塘裡捉魚。
給新生的孩子辦了個熱鬨的洗三儀式。
林吉安也在這一日從臨豐城趕過來。
給田卿帶來了好消息,他要買田卿的麥子。
大夥吃罷了午飯,田卿讓人打開糧倉。
看到堆滿糧倉的麥子,林吉安由衷的誇讚著,“田姑娘,好本事,竟然能在這時候收獲這麼多優質的小麥,讓我們這些七尺男兒都汗顏!”
田卿歎口氣,“林大人,我這都是被苦日子逼出來的。”
知道林吉安要拿這些糧食去救濟百姓,她也沒心狠,按一斤十文的低價把庫房裡所有的小麥都賣給了林吉安。
八百畝的小麥換回六千多兩銀子,雖然銀子不多,但是可以救活好多百姓。
看著這些糧食在兩日之內被林吉安的人拉走,田卿臉上終於有了笑容。
堡裡的事安排妥當,田卿也帶著侄兒隨著佟玨離開回佟薑村子。
換了地方,心情驟然好了許多。
顧家人知道田少傾在三個月前死於瘟疫,田卿傷心難過。
這幾日黃氏婆媳常來田家陪她說話。
佟雅也時常帶著杏兒過來,和她說起府裡的繁瑣事情。
在這麼多人的開解下,田卿逐漸走出傷痛。
有時也會帶著侄兒去顧家坐坐,和顧家婆媳說說家常。
顧家的宅子也蓋了起來,顧老婆子臉上笑容多了不少。
就托著田卿給自己的大孫子說個媳婦。
田卿想著顧家大郎比薑山子還要大些,人也穩重勤快,就在腦子裡思索合適的人選。
還真讓她想對了一個人。
就拉著顧婆子的手,笑問,“顧家奶奶,黃花英這丫頭就不錯,還是個識文斷字的,和顧大哥正相配,不知道你老中意不?”
黃氏去田卿鋪子裡買東西時,常見到黃花英,聽到田卿說的是她,連忙拍著大腿喊著,“田姑娘,你說的那丫頭,我知道,若能成了,我家可燒高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