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裡,落針可聞。
卻漸漸響起奇怪的聲音。
李子夕看去,卻是穆長青。
穆長青低著頭,緊握雙拳。
他脖頸上青筋暴突,眼裡血色彌漫。他死死咬著牙齒,卻止不住渾身激烈顫抖時,骨骼摩擦發出的哢哢聲。
穆長青明明已悲憤至極。
可他甚至不敢表現出自己的憤怒!
金丹仙人,威壓數十裡。哪怕不特意放出神識,依舊什麼都能看到。
當然,能“看”到,便不意味著會“理會”就如同凡人不會注意到空氣中的塵埃,路上的石頭,水麵上的水波。
特彆是,仙人將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人或事身上時,他會視而不見、聽而無聞。
葉長仙無疑有讓人忘卻一切的魅力!
所以大殿裡的眾人膽子大了些。
青葉宗殘留的唯一真傳,謝長空舉著酒杯,麵上不動聲色,但嘴裡小小聲吐出來的話,卻陰狠如刀!
“怎麼舍不得了?你以為今時的葉長仙,還是曾經的青葉仙子?”
穆長青霍然抬頭,狠狠地盯著他。
目光鋒寒如刀!
謝長空卻懶得看他,自顧自地說道:“曾經的青葉仙子風華絕代,清靜清純。坐看行雲、臥看星辰。起隨清風、行隨明月。任誰見了,都得叫聲仙子;任誰見了,心中都起不了一絲雜念。”
“但,”謝長空的唇角勾起一絲極致嘲諷的笑:“曾經的青葉仙子已經死了,她的軀殼被一個名叫葉長仙的女人占據。這個叫葉長仙的女人,嗬嗬,玷汙了她的軀殼!”
“你閉嘴!”穆長青喘著粗氣,嘶聲喊道。
“我說的不對嗎?”謝長空冷笑道:“我問在座諸人,齊聚斷天穀的九大金丹,哦,不對,是八大金丹,沐夫人是女修。八大金丹,有誰,沒有睡過葉長仙?大離州殘存的四大宗門,那些掌門太上長老,有誰,沒有睡過葉長仙?大離州赫赫有名的三大金丹家族,那幾位仙人,有誰,沒有睡過葉長仙?”
謝長空極儘嘲諷地說道:“以一己之力睡遍大離州所有的仙人,她葉長仙真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堪稱一代英雌啊!”
穆長青不善言辭。聽得這話,氣得七竅生煙,卻是啞口無言。
還是一位長老說道:“長空,你口中積點德。若不是長仙犧牲自己,周旋在各大勢力中間,我青葉宗哪來的再建山門的機會?大離州覆滅的宗門無數,有幾個宗門能在廢墟中重建?我等諸人能在此飲酒,全是長仙之功啊!”
謝長空冷冷說道:“某從不否認她的功勞,某隻是恥於,我堂堂青葉宗卻要靠一個女人**布施,才能苟且延續?身為男兒,豈能忍於如此羞辱?“
另一位長老怒道:“那你還跟長仙爭這掌門之位?”
謝長空一字一頓地說道:“因為隻有選了某,你們才能洗刷掉身上的恥辱。世人才不會說,青葉宗以女人**而立宗。”
“你!”穆長青虎目圓睜,氣得說不出話來。
謝長空甩袖而去:“話不投機半句多,我們走。”
左首眾核心弟子儘隨他而去。便是右首的核心弟子及大部分長老,也隨他而去。
穆長青看著身邊寥寥十幾人,他終於控製不住,失聲哽咽。
這虎背熊腰的壯漢,哭得像個小孩。
甚至哭都不敢哭出聲來!
李子夕已明了其中的前因後果。
他心中長歎,世人瘋狂,或為錢,或為權,或為情,或為恨。
其中悲歡,其中對錯,誰能說得清、誰能道得明!
晚上,月朗星稀,客房的門被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