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當行功完畢,李子夕出修行室後,他的神識立即“看”到,歐陽青正恭立在聽劍閣外。
李子夕大手一揮,院門大開。
歐陽青神色肅穆地進來,朗聲說道:“我今日此來,有兩件事。其一,將天下閣總店轉讓給李大師。”
這是先前的賭注。
李子夕看了下契約,沒問題。他用身份銘牌蓋上印鑒。
從這刻開始,淩宵城規模最大、生意最好的符陣店,便歸於他名下。
“第二件事,”歐陽青深吸一口氣,忽然雙膝跪地,不由分說,連磕了三個響頭。
李子夕大吃一驚。
修行是逆天而行。修士向來不敬天不敬地,隻敬大道,隻敬自己。
所以跪拜這種重禮,絕少動用。
李子夕急忙揮出一道真元,將歐陽青扶起。
“你這是在乾嘛?”李子夕驚道。
歐陽青正色說道:“我欲拜李大師為師,學習符陣。”
李子夕……
他苦笑:“你年紀比我大,聲望比我隆,你還是符陣大師。我何德何能,能當你師父?”
歐陽青大聲說道:“學無老少,能者為師。”
李子夕愕然。
歐陽青在陣堂的風評極差,李子夕對歐陽青向來很差。
可今日這一幕,倒是讓他有些震撼!
這世上有幾人能拉下臉麵,跪地拜一個修為、年齡、聲望皆不及自己的人為師?
能者為師,說來簡單,可幾人能做到?
“我知道在李大師眼裡,我歐陽青是個忘恩負義的小人。我不否認,我確實對不住陣堂,對不住葛老和堂主。可若我真的不念舊情,早多少年前,淩陣閣在淩宵城就不複存在。”
歐陽青的臉上現出鄙夷之色:“就憑陣堂那幫人的水平,就憑淩陣閣糟糕的管理,它淩陣閣怎麼可能是我天下閣的敵手?”
李子夕默然。
歐陽青傲然說道:“我平生隻敬強者、隻服強者。若是強者,我歐陽青必鞍前馬後,悉心侍奉。可若不是強者……嗬嗬,我歐陽青豈能屈居於庸人之下!”
歐陽青這話,李子夕倒有些同感。早在四年前,他便極少與陣堂那幫人交流。到得今日,他連陣堂都懶得去。那幫符陣師個個閉門造車,造出的車明明跑不了,卻還寶貝的不行,不允許彆人說上半句。
歐陽青深施一禮:“隻要李大師的符陣水平在我之上,那我必是李大師最忠誠的追隨者。若李大師能抽空指點一二,我便是掏心掏肺,也在所不辭!”
李子夕歎道:“值得嗎?你的成就已經很高了。”
“值!”歐陽青雙眼發光,有些狂熱地說道:“對我們符陣師來說,最重要的是傳承。我了解過,李大師儘得神算派和神意派核心傳承,身兼兩派之長。如此機緣,亙古絕今啊!”
歐陽青歎道:“沒有傳承,我獨自一人摸索,步步艱辛、步步難成。外人傳說,我能入階六品。我心知肚明,我的路已走到極致,今生止步於五品。”
歐陽青握緊拳頭,一字一頓地說道:“我不服,我有天賦,有資格踏足六品。我想更進一步,看看那海闊天空!”
李子夕皺眉說道:“你很清楚,核心傳承不可外傳。哪怕你拜我為師,我也教不了你什麼。”
“我知道,隻要李大師能指明道路,我必以師禮侍之。“
黑暗中獨自摸索,前不見方向,再不見陷阱,出錯幾乎必然。關鍵時刻的幾句點撥,就如指路明燈,能讓獨行者少走太多彎路。
李子夕想了想,回複道:“我不敢以師父自居,就當個半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