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柳俊忍氣話團家_大柳樹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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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柳俊忍氣話團家(1 / 1)

大柳樹!

昨夜下小雨。第二天乾不成活。春光想回家一趟。等路不粘腳時,他往家走。

雨後的田野彆有一番景象路揚樹葉已長得如皮錢大,顯得嫩綠、淡黃、密密麻麻,被雨衝洗得鮮亮;雨滴不時從樹上落地上,撲撲答答;有的在麥苗尖上打嘟嚕,晶瑩剔透;野花瓣上臥著水珠,風吹花瓣,使水珠晃晃蕩蕩;路邊的草被雨水滋潤得生機勃勃……放眼望去,到處是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象。

春光進了院。

他第兄仨已成家。春光、春潮兩口子住堂屋東、西套間;春暉兩口子住堂屋西山牆的兩間小屋裡;根旺兩口子及女兒住灶屋北間。

此時,柳俊正靠著灶屋門、坐在小板凳子上補衣服。春光看著娘,說“娘,您晴天閒不住,雨後也不歇歇!”娘看兒一眼,說“雨後乾不成隊裡的活,才有空補補連連哩。”又嗔怪道“不是下雨你還不回來哩!”春光笑笑,問“他們呢?”娘說“你大串門去嘞,散那,睡覺哩。”說著,見兒衣服臟了,說“把衣服脫下來我洗洗!”春光說“我會洗。”娘這才想起來,兒有人洗衣服了,笑笑,在頭上磨下針,又補起了衣服。

春光走進東套間。此時,一個女人正站在窗台下對鏡梳頭。這女人中等個兒,瘦長臉,一字眉,杏仁眼,尖鼻子,薄嘴唇。她叫韓雪梅,是春光老婆。剛才,她正睡覺,被院裡的說話聲驚醒,便起了床。她扭頭看丈夫一眼,又梳頭。春光也看她一眼,笑笑,走到床跟前,倒身躺床上。雪梅從鏡子裡看見了他,回頭嗔怪道“衣服臟的跟驢皮樣。你也不怕衣服弄臟被子!”春光便起身坐在床幫上,戲謔說“顯贓?你去洗洗!”雪梅放下木梳,轉身看著他,說“當兵時,你叫誰洗呀?”春光說“現在不是不當兵了嗎?在農村,不都是女人洗衣服嗎?”雪梅說“這是誰興的規矩?”春光說“孔老二(孔子)。”雪梅撇罷嘴,說“淨瞎說!孔老二是個光棍漢,咋會興讓媳子洗衣服的規矩呀!”春光說“你咋知道孔老二是光棍漢呀?”雪梅說“他和俺娘家是鄰居,我會不知道嗎?”春光“噴”地笑了,然後說“孔老二是春秋戰國時的人。”雪梅又問“春秋戰國是現在的哪國呀?”春光說“春秋戰國是古代的咱國!”雪梅愣一下,說“跩哩不輕,你不就比我多識幾個字嗎?也是頭紮地墒溝裡打牛腿!”說罷,白春光一眼,說“脫了吧!當官的!我去洗。”春光笑笑,脫了外衣,又找件外衣穿身上,躺床上歇息。雪梅把衣服放盆裡,端著去坑沿洗衣服。

根旺串門回來,看一眼糞池子,掂起搠在牆上的鍬,跳進糞池子,邊岀糞、邊嘟噥“都眼裡沒活!有人吃飯,沒人乾活!莊稼人,不勤快會中?過去地主有十幾畝地,忙天還下地乾活呢!”柳俊補著衣服,說“你就會說那陳穀子爛芝麻事!”說著,停了活,看著男人說“要不?我喊他們幫你岀糞?”見男人沒吭聲,知是應允了,便放下針、衣,起身崴著小腳到堂屋東套間門口,正要喊春光,想他岀去恁長時間、才回來歇著,不能喊他,便又崴到西套間門口,朝裡麵喊“潮!你大叫你岀糞哩!”聽見裡麵“嗯——”一聲,又崴到西山牆門口,想喊春暉,又想數他小、就叫他歇著吧,就沒喊他,又回到灶房門口補衣服。

春潮來到院裡,黑喪著臉,找把鍬,脫了鞋,跳進糞池,撈一鍬糞、水,撂院裡。糞、水“撲啦”濺到娘身上。娘看著他,數落道“你冒失恁狠弄啥呀?”說罷,在活籃子裡找塊破布擦擦糞水,又補衣服。春潮撂會兒,走到個瓷實地方,蹬進去鍬,用雙手抓住鍬把子,往後猛一扳,隻聽“哢嚓”一聲響,把鍬把子扳兩截。大停了活,看著他,責怪道“你就不會慢點挖?好好的鍬把子被你扳兩截!”春潮不還嘴,晃岀來鍬,把它扔上沿,跳上沿,端起栽歪在牆根的半盆洗臉水,衝淨腳,穿上鞋,回了套間。

這時,在堂屋西套間的窗台下站著春潮的媳子肖環。這女人,高個子,凹長臉,淡眉,三角眼,眼珠淡黃。剛才,男人岀去時,她便起了床,趴窗台,往外看岀糞。當下,她見男人進了套間,冷笑著“哼”一聲,說“妥了吧?舒坦了吧?不想乾,就彆乾!彆拿鍬把子岀氣!”春潮沒吭聲,歪身躺床上。肖環走到床跟前,看著男人,又嘟噥“我知道你不想乾,可你不乾誰乾?老大是官,大、娘全靠他扛門戶哩,當然不讓他乾;老三是末兒。老慣小,舍不得讓他乾;數你是死鱉!你不乾誰乾?”春潮揚頭睖著她,怒說“就你知道得多!”肖環閉了嘴,發會兒呆,便坐在床幫上,探身看著男人的臉,說“不是我說你,我說的是實話,實話不好聽,說了你也彆生氣。第兄們肩是一般高,你也不比他倆多吃、喝一羹匙飯,憑啥比他倆多乾話?完全是老哩偏心眼!”春潮眨巴著眼,品會兒媳子的話,倒頭躺床上。肖環勾頭生暗氣。

此時,在堂屋西山牆的小屋裡,春暉媳子睡夠了,坐起來,在床上找衣服穿。這女人名字叫郝仙枝,高、胖個子,圓臉,平眉,小眼,腫眼泡。她在床上扒扒這兒、扒扒那兒也沒找到衣服,伸頭見衣服從床縫掉地上了,便朝睡在床那頭的春暉喊“哎!快起來,把床下的衣服給我撿起來!”春暉惺忪著眼,說“你自己去撿!”仙枝說“我害怕!”春暉說“大白天,你怕啥?”仙枝說“前天,床下爬岀來條小長蟲;我攆到當門想打死它!大不讓打,說家裡的小長蟲是神蟲,隻能攆走,不能打死。大把它挑走了。我怕床下麵再爬岀來小長蟲,不敢下去撿衣服。”春暉說“哪有恁些小長蟲呀!”仙枝說“沒有長蟲,有老鼠,我也害怕!”春暉說“恁大個人,怕啥老鼠呀!”仙枝聽得不耐煩了,臉一沉,惡聲惡氣說“你說到底撿不撿吧?”春暉壯著膽說“不撿!”仙枝抓起身邊的一件臟衣服,邊砸春暉邊數落“我要你弄啥?光圖黑了你那家夥呀!”春暉知說到日西自己也得去撿,便揚起頭,說“好好好……我撿、我撿、我撿還不中嗎?”說罷,便光身鑽到床下,撿起那衣服,扔給她,又要去睡。仙枝說“彆睡嘞,把這——”說著,把一堆床上的贓衣服團成團,扔過去,說“都給我洗洗去!”春暉隻得穿上衣服,去到坑沿洗衣服。仙枝靠著牆,從兜裡掏出一把瓜子,嗑起來。

原來是這春暉長得矮、瘦,說媒時,仙枝父母起初不同意這門婚,但後來想到春暉大哥是當官的、女兒嫁的也算是體麵之家,就同意了這門婚。仙枝覺得自己是鮮花插在了牛糞上,便處處挾製春暉。春暉也知自己虧了媳子,為了過成一家人,也就隻能忍讓她,久之落個怕老婆的名聲。

灶房門口,柳俊補衣服到小晌午,便放下衣服,把活籃子掂到自己套間,出來打算做飯。她怕下午隊裡乾活,想讓媳婦幫忙快點做飯,知道春光家的洗衣服去了,便崴著小腳走到西套間門口,朝裡喊“環!咱做飯吧?”肖環遲疑一下,乖巧地說“娘!讓她倆做吧,我肚裡有點不舒服。”娘問“咋不舒服法呀?”肖環說“我也說不清楚。”柳俊想難道是媳婦懷孕了?這是程家的大事情,不能有閃失,便說“我給你錢,你去診所看看吧?”肖環又遲疑一下,說“中!”柳俊給了她關中的錢;肖環把錢裝兜裡,捂著肚子走岀院,笑著串門去了。

柳俊又去喊仙枝做飯。仙枝問“俺那倆嫂子呢?”柳俊說後,屋裡靜會兒,仙枝說“中!娘!你走吧,我等會兒去。”柳俊回到灶房,擇完菜,不見仙枝來,怕再去喊她煩,歎一聲,想還是使喚妮氣勢,便朝灶房北間喊“妮?起來做飯!”妮揉著眼走岀來,見仨嫂子都不在,嘟囔道“就我好使喚!”說罷,和完麵,按照娘的吩咐,擀麵片兒。

柳俊起身添大半鍋水,抓把麥秸填灶膛裡,點著火。那火卻往屋裡躥,煙撲滿屋。柳俊趕緊用火棍敲滅火,往灶膛兩邊扒拉扒拉灰,舀瓢水,把它從煙筒上麵倒進去,又點著火。那火便往後“嗵嗵”著起來。

柳俊做了大半鍋麵片飯,逐屋喊“吃飯”後,便找把鍬,把院裡的糞往一塊撩。根旺跳上糞池沿,打盆水,撩著水洗腳。這時,春光打著嗬欠走到院裡。大看見他,問“你啥時候回來的?”聽春光說後,又問“在林場吃啥飯?”春光說“一塊好麵。”說罷,埋怨大“岀糞咋不言一聲哩?我來乾!”大沒吭聲。這時,春暉端盆衣服回來了,看著大哥,咧嘴笑,然後邊往繩上搭衣服邊問大哥“在豬場累不累?”春光說“不累!”春暉說“當乾部,彆太實性,動動嘴就中。”春光笑笑。正說著,春潮從套間走岀來、到院裡,瞅哥一眼,板著臉說“回來啦?”便去了灶房。春光知二第話不多,“噯”一聲,算應答。這時,肖環回來了,看春光一眼,勾頭匆匆去到套間,躺床上。春光想哥本就和第媳沒啥話說,就沒介意。這時。韓雪梅端著衣盆回來了,一言不發,往另一根繩上搭衣服。妹從灶房走出來,看著大哥埋怨道“你就不知道天快熱啦、蚊子咬死人、把林場的竹竿砍幾根拿回來、讓我撐蚊帳呀?”春光說“林場有規定,誰也不能砍竹竿!”妹撇嘴“哼”一聲,說“直正直正,餓的腰疼!”春光笑笑。這時,郝仙枝從屋裡走過來,朝春光笑笑,算打了招呼。她不小心踩了一腳糞,又回到小屋換鞋。柳俊撩著糞,說“都快去吃飯吧!彆讓飯漚成糨子了!”春光說“娘,你也彆乾嘞,洗手吃飯吧!”娘撩著糞,說“我好喝涼飯,等會兒再喝。”春光知娘這是為了讓大家先喝說的推遲話,就進灶房給娘盛一碗飯,端過來,用雙手遞給娘。娘看兒一眼,不習慣地“嗯”一聲,插了鍬,在衣襟上抹拉一下手,接了碗,坐在院裡樹下的小板凳上,喝起來。春光又盛一碗飯遞給大。大端著飯碗去到大門外蹲著吃。春光接著盛一碗飯,扳個小板凳,坐在門樓裡吃起來。妹盛一碗飯,端著走到院裡。娘對她說“你二嫂不得勁,你給她盛碗飯端過去。”女兒問“她哪不得勁啦?”娘瞪著她,嗔道“小妮家!打聽啥!”女兒笑笑,把手裡的飯碗端到二嫂套間。肖環說“放床頭櫃上吧!我晾會兒再喝!”妹把飯碗放在那,又回去盛一碗飯,找個地方吃飯。春潮、春暉、雪梅各盛一碗飯,找個地方,蹲著吃飯。

郝仙枝走岀小屋進了灶房,盛碗飯,見碗裡的飯沒有一點油,皺眉頭,忽見鍋台角放瓶小磨香油,眼光一亮,伸頭見院裡隻有婆婆一個人在勾著頭吃飯,便把飯碗端到自家小屋,放在床頭櫃上,找個小瓶攥手裡,到灶房偷倒瓶小磨香油,回屋往碗裡滴幾滴,攪幾下,端著飯碗喝起來。

她正喝著,隻見春暉端著飯碗,揚著頭,皺著眉,張著嘴,伸著舌,過來了。仙枝詫異地看著他問“咋啦?”春暉嗚嚕著說“快給我舌尖上抹點眼藥膏,我咬著舌尖嘞!”仙枝“噴”笑了,說“你饞嘞!想吃肉哩!”春暉仍然嗚嚕著說“彆臊我嘞!快抹眼藥膏吧!”仙枝說“哪有眼藥膏呀!抹點小磨香油中不中?”春暉說“隻要抹上不疼,抹啥就中。”仙枝說“那就抹尿!”說著,放下碗,拿起小油瓶,用筷子蘸點油,伸著頭,張著嘴,瞪眼看著男人的舌尖,把油抹上麵。停會兒,春暉咂幾下嘴,用舌尖舔幾下嘴唇,覺得不疼了,詫異地看著油瓶問“你從哪弄小瓶小磨香油呀?”仙枝從抽屜裡找出塊小塑料布和一段線,蒙住瓶口,纏著線,說“我從俺娘家拿回來的油。”春暉說“我咋沒見過你拿呀?”仙枝說“不能啥都讓你見過!”春暉說“你娘不能隻給你恁些油呀,要給也給你一大瓶!”仙枝說“就給一小瓶!”春暉說“不可能!”仙枝見他像審賊似地審自已,起了火,停了手,抬頭瞪著他,索性說“我在灶房偷的油,你能咋著?”按照慣例,她發火,春暉是不敢吭聲的,誰知春暉是個孝子,知娘平時把小磨香油看成是“金豆子”、每做一頓鹹飯都是用筷子蘸一點戳鍋裡、根本舍不得多放點。他如今見這媳子競敢偷娘這麼多“金豆子”,頓時破例大膽發了火,瞪著她,斥責道“你不知那是娘的金豆子呀?唵!你咋偷呢?”仙枝惡狠狠地說“我就偷嘞!看你給我定啥罪!你是法辦我、槍嘣我!”說著,“謔”地站起來,把油瓶子往床頭櫃上一墩,從床上抓起幾件衣服,怒衝衝地往外走著說“我賴!你好!我走!恁大個活人就給你嘞,我吃你家點小磨香油,你就惱得像打死你大娶你娘樣!我沒見過你這樣不論理的人!”春暉頓時傻了眼,想自己娶個媳子不容易,不能因一瓶小磨香油散了家,於是趕緊把碗放櫃上,上前死死地抱住媳子的腰,往後拽。仙枝掙著說“彆拽我,讓我走,我走了,再也沒人偷你家的油嘞!”說著,跩開春暉的手,往外跑。春暉躥上去抓住她的胳膊死不丟。仙枝甩幾下,沒甩開,便勾著頭,慪氣。春暉歪著頭、看著她的臉,訕訕地油嘴滑舌說“她嫂子,彆氣了;都怨我,中不中?”仙枝並不是真氣,而是借此挾製男人、讓他以後聽話。但她並不立刻給好臉,而是繼續慪氣,好把男人拿捏得十足。春暉又死皮賴臉說“聽到沒有?她嫂子?以後你用著關中的啥隻管拿,我看見二話就不說。”仙枝見火候到了,便抬頭看著春暉說“真的嗎?”春暉把頭一甩,張會兒嘴,回頭看著媳子的臉,說“我騙誰也不能騙俺媳子呀!”仙枝說“要真騙我你是啥?”春暉說“是小狗!”仙枝說“是狗吃幾堆屎?”春暉說“吃十堆!”仙枝這才用指尖往他額上一戳說“兔孫!”便轉身回去坐在床幫上,端起來碗,喝麵片。春暉歎一聲,端起飯碗,去到大門外吃飯。

春潮喝完一碗飯,又盛一碗飯,到堂屋拽一頭掛在隔牆箔上的蒜頭就嘴。肖環從箔縫看見他拽蒜頭,說“我也想就嘴!”春潮便又拽一頭蒜,拿過去,見她的飯碗還在床頭櫃上放,問“你咋還沒喝呀?”肖環便起身端起了碗,一看是麵片,遂又把碗往櫃上一蹾,說“不喝嘞!”春潮問“咋啦?”肖環說“我好喝麵條,娘是知道的,偏要做麵片?這不是裝賴嗎?”想想又說“還不是老大好喝麵片、回家嘞?娘就不管旁人好喝啥飯嘞?專門做麵片飯讓他喝?人!若偏心,不大個事就能顯岀來!”春潮說“不就是一頓飯嗎?值當這樣那樣說嗎?”肖環想想,說。“不中!我得給娘點顏色瞧!看她以後還敢偏心!”說罷,跳下床,端起飯碗,去到灶房,把麵片朝盛著臟水的和麵盆裡一扣,拿塊抹布蓋盆上,放下碗,回到套間,躺床上。春潮一聲不吭,陰沉著臉,拿著兩頭蒜,去到大門外吃飯。

春光喝完頭碗飯,正要去盛第二碗飯,見雪梅去盛飯走到自已麵前,便伸著碗,說“給我捎一碗!”雪梅站住了,看著春光說“你給我捎一碗!”說著,伸著碗。春光說“不就是讓你捎碗飯嗎?我還讓你弄啥啦?”雪梅不服氣地“嗯”一聲,說“我不也就讓你捎碗飯嗎?也沒讓你乾旁哩啥呀?”春光說“你不是走到我麵前了嗎?”雪梅說“我站這兒,你去盛飯,不也打我麵前走嗎?”春光瞪她一眼,正要去盛飯,雪梅卻奪過碗,說“坐這吧,當官的!”說罷,就走了。春光說“淨瞎磨嘴皮子!”

雪梅站在鍋台跟前,見鍋裡的飯已是湯多麵片少了,想雖然自己和男人好抬杠,但他畢竟是自己的男人,自己不心疼誰心疼?她抬頭見牆上掛個露勺,便取下它,撈勺麵片倒碗裡,然後掛上露勺,舀勺湯,倒碗裡,又連稀帶稠盛一碗飯,端著倆碗到門樓,把那碗稠的飯遞給了春光。

春光接過碗,用筷子一攪,見麵片恁稠,看著雪梅問“飯沒人喝啦?你盛恁稠?”雪梅說“鍋裡飯湯多、麵片少,我用露勺撈的麵片!”春光瞪著她,嗔怪道“你這樣做,還讓彆人咋喝呀?”雪梅說“都到這時候嘞,誰還回碗呀!”春光說“我還沒見咱大、娘回碗呢!”說著,起身回灶房把麵片倒鍋裡,攪均勻,盛一碗,回到門樓坐下喝起來。雪梅看著他,說聲“不知屁香臭”,就去到大門外喝飯。

柳俊吃罷飯去涮鍋,見瓶裡的香油少了許多,覺得奇怪,又見抹布蓋住和麵盆,掀開見裡麵倒碗麵片,頓時明白有人偷了油、有人嫌麵片不好喝、把它倒了。她氣得臉色驟變、嘴唇發抖。這時,根旺端個空碗走到鍋跟前,見媳子這樣子,問是咋回事,聽媳子說後,立馬轉身往外走著氣著說“我去問這都是誰乾的活?”柳俊一把拉住她,往外看一眼,壓著聲說“彆去問嘞,啞這妥嘞,既然誰乾了這活,你就是問,誰還會承認嗎?就是承認,你還能咋著他?跟他吵?跟他鬨?他覺乎你是老哩了,不搭理你。他不覺乎你是個老哩了,跟你吵、跟你鬨,你也舍不得把他送到司法科,還叫外人聽了看笑話!”根旺氣不忿地說“那咋?就這擱這啦?”柳俊說“不擱這咋弄?當老哩的,得忍、得讓、得揣著明白裝糊塗、得肚子裡能盛幾筐麥糠,哄著、攏著,過成一家人就妥嘞,不然,依你的意,不大個事就蹦得跟螞蚱樣,能讓家過到一塊嗎?”根旺隻得“咕咚”咽口唾沫、轉身回來了,看看油瓶、又看著和麵盆裡的麵片說“油!偷吃就偷吃唄?也進不了彆人肚裡;你說這麵片,是好麵做的,不喜歡喝、就不喝,咋著也不能倒掉呀?這不是糟蹋東西嗎?我看他是沒過過五八年,餓得輕!”柳俊歎口氣說“說啥耶!”說罷,端起和麵盆,就要往惡水桶裡倒。根旺嘴裡“噯噯”製止著,忙把碗伸桶上。柳俊問“你接它弄啥?”根旺說“喝!”柳俊說“你不顯它臟呀?”根旺說“這臟啥?五八年,我偷跳到隊裡的豬圈裡,吃槽裡的豬食。這不比那乾淨呀?”妻子把麵片給他倒碗裡,他用淨水衝兩遍,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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