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惹惱了他,被當場打死也不稀奇。
有這樣的頂頭上司,隻能怪自己倒黴。
他們暗暗尋思著各自有什麼長處,以期能像秦墨門徒一樣,在俸祿之外領一份額外的津貼。
“婁敬,著你為公平令。”
“今日起,凡府內所用刑徒,除飯食供給之外,每日額外發兩錢,充作薪餉。”
“所用民夫,每日供給三餐、發八錢,既成定例。”
“除此之外,倘若識字一百,每日額外加一錢。識字兩百,加兩錢,以此類推。”
“以五錢為上限。”
“無論邢徒、民夫,皆照此辦理。”
“此事繁雜耗時,你務必上心。”
陳慶豎起一隻手比了比。
安靜的大堂內頓時騷動起來。
給刑徒發錢?
識字還能加錢?
“府令大人,以前沒有這個規矩啊。”
“如此一來,府內開支必然大漲,屆時如何跟陛下交代?”
“受刑之人皆非善類,豈能以國財相與?有功不賞,有過不罰,人心必然大亂。”
“請府令收回成命。”
不知是誰壯著膽子第一個發出了反對的聲音,其餘人紛紛附和。
在場的大多數人都拿不到津貼,反而眼睜睜看著邢徒、民夫都得了好處,心裡自然不平衡。
陳慶輕蔑地發笑,僅用目光就壓得眾人斂息收聲。
待大堂內再次安靜下來,他才不疾不徐地開口“本府之前沒有這個規矩,今天就有了。”
“府內開支,也不勞諸位費心。”
“陛下那裡我自有交代。”
“至於說有功不賞……”
“爾等哪個有功,站出來我瞧瞧?”
陳慶都這樣問了,當然沒有哪個不識趣的敢上來撩虎須。
“自本府上任以來,從未貪墨了誰的功勞。”
“無論誰做出了功績,陳某向來一五一十奏明陛下,為其請功。”
“從前如此,往後也是如此。”
他搖了搖頭“至於說有過不罰,邢徒中犯了大錯的隻在少數,多是無意間觸犯了律法,本性未壞。”
“各處最苦、最累的活,全是他們在乾,己經足夠抵消其罪。”
“每日兩錢,好歹能讓他們服刑期滿後,回家有個安身立命之本。”
“哪怕因此事導致內庫虧空,本府自己掏錢添補上又如何?”
這下所有人都無話可說。
你有錢,你豪橫,你言之有理。
“暫且便如此。”
“天色不早,爾等散了吧。”
陳慶站起來擺擺手。
眾人臉色各異,稀稀落落地往外走。
田舟等人對視了一眼,故意放慢了步伐。
“大人。”
“田舟你留下正好……”
陳慶的話還沒說完,工坊裡的骨乾先後圍了過來。
包山苦著臉說“小人微末本領,實在不值一提。這份津貼小人領得燙手,請府令收回成命,哪怕削減一些也好。”
“是呀,此舉或引起同僚非議,我們不能給您添麻煩。”
“一旦內庫虧空,陛下雷霆震怒,我等吃罪不起。”
“平時的俸祿己經足夠花用了,府令大人的好意我們心領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
以前是小範圍實行,也沒當成一項製度全麵貫徹,影響還有限。
此時卻不一樣。
隻要不是傻子,都能感覺到旁人的嫉妒和憤憤不平。
秦墨門徒害怕招來眾怒,最後給陳慶添麻煩,紛紛開口自請削減津貼。
“你們……”
陳慶又好氣又好笑。
他衝著包山招了招手“過來,這津貼你領著燙手是吧?哪隻手燙?”
還沒等對方縮回手,陳慶就抓住了包山的手腕。
啪!啪!
陳慶用力抽了兩巴掌“還燙不燙了?”
包山下意識回答“不燙了。”
陳慶這才鬆開手,環視諸人。
“還有哪個不舒坦的?”
“既然心裡過意不去,每天過來讓我打一頓,這津貼總算不白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