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夢謠!
“你現今的身子還未恢複,不宜太過操勞,”北堂胤麒皺眉,伸出手按住了君淩天撫琴的手。
琴聲乍停,君淩天神色淡然,搖頭道“你的安眠蠱對她來說隻能是暫時的,我必須想辦法將她困在幻境裡。”
北堂胤麒收回手,轉身居高遠望,魔界大陸一派祥和,唯有帝都之內戒備重重,雖近日風平浪靜,但他明顯發覺君淩天臉上的憂色愈發沉重。
“她的狀況極不穩定,”君淩天皺眉,起身之際被一股眩暈侵占,他視線一陣模糊,身子搖晃之下被北堂胤麒儘數看到了眼裡。
風起,高樓涼亭內的二人相視一眼之後,北堂胤麒歎息道“你需要回雲滄調理,若再這樣下去,隻怕你都要撐不下去了。”
“那人遲遲沒有動作,如若要走,我也必須帶她一起前往雲滄,”君淩天搖了搖頭道“但昆侖仙境對她身上的血誓隻能壓製,卻無法淨化,這一點,從一開始我就已經發覺了。”
北堂胤麒擰眉,思忖了片刻之後說道“但你此時卻需要去昆侖修養,帶著她也未嘗不可,或許在那裡,你能夠得到充足的供給助她解除血誓。”
君淩天眯了眯眼,沉默良久之後突然說道“此時容不得半分疏忽,”他頓了頓接道“天機劍與八荒劍,此時也正藏在昆侖仙境之內。”
北堂胤麒這才露出震驚之色,他張大嘴訥訥道“你什麼時候”
君淩天沒打算回答,隻是歎息道“藏在那裡最為安全,九重如今元氣大傷,已然經不起戰亂。”
北堂胤麒默然,二人突然沒有繼續說下去,而在另一側一間昏暗的房屋之中,一個臉戴鬼麵麵具的男子悄然發出冷笑,他的身前擺著棋盤,他的對麵坐著一襲素衣女子,隻是那女子臉色漠然,雙眸空洞,似被人抽空了靈魂一般,隨著麵具男子的冷笑,那女子伸出手落下一子來。
“馨兒,他當我不知道八荒劍此時正好端端的在九重呢,這番故意說與我聽,是想引我出現麼?”麵具男子聲音溫潤如水,周身也是一襲竹青長衫,隻是臉上麵具太過駭人,而使得他原本儒雅淡然的氣息顯得十分詭異。
他垂眸看了一眼棋盤,思忖了片刻之後,輕輕落下一子笑道“他既然想玩,我便陪他好了,誰讓這個世間太過無趣呢?”
他笑著,目光落在了那個麵容嬌豔的女子身上,而那女子此時依舊神色空洞,早已與之前那般嬌美而渾身英氣的潘雅馨決然不同了。
魔界帝都。
“聖尊,小汐娘親什麼時候才會醒啊?”蘇小七替君淩天束好發髻,有些不解的看著他。
君淩天無奈於蘇小七至今無法改口稱呼,他歎了口氣沒有深想,而是伸出手摩挲著靈犀戒道“你每日都陪她多說說話,說不定她便會被你吵醒了。”
蘇小七恍然,複又端了藥汁替君淩天擦拭手指上的傷口,問道“聖尊,我們日後都住在這裡了嗎?”
君淩天微微一笑,看了他一眼沒有答話。
琴音入心術屬於九重聖宗高階法術,施展此法術不光對用琴者要求極高,且必須在被施法者警惕鬆散之時,亦或是修為的威壓之下進行,此術稍有不慎,則不光會使被施法者陷入幻境之中,更會讓施法者困入其中,意識混亂。
他如今已經沒有了九重修為,僅憑記得此術修煉之法強行練習從中設法改變章法,為雲滄族所用,然而在長時間的練習之下,他的手指儘數損傷,內息經脈也因此受損。
北堂胤麒每日不斷為其以藥修複,發覺對方似乎瘋了一般不愛惜自己,不由得心生怒意,卻又無從發泄,畢竟他所做的都是為了她。
血色花海,隨風掀起馨香,君淩天佇立在花海之中遙遙遠眺,他周身換了一襲月牙白袍,淡然的神色之下不知在思索著什麼。
遠處天際飛來一隻雪鷹,盤旋著落在了他的肩頭,他傾斜著頭,靜靜細聽了一會兒之後,臉上浮起凝重之色。
“有消息了?”北堂胤麒自不遠處走來,見他神色凝重,心中略微有些不安。
“正是因沒有消息,我才擔憂,”部署在昆侖邊境的雲滄大軍沒有任何消息傳來,一切都看似風平浪靜,唯有君淩天知曉這種平靜非同尋常。
“小汐那邊已經有了掙紮之象,這個蠱她完全有能力自行解開”北堂胤麒擔憂道。
良久的沉默之後,雪鷹展翅高飛,君淩天轉過身向著寢殿方向走去。
“那就不等了,”他說著,神色依舊淡然,一邊走,一邊解開了纏在十指上的包紮。
“現在麼?”北堂胤麒驚愕道“可是”
君淩天身子一頓道“現將我體內殘留的那隻傳音蠱取出來。”
北堂胤麒點頭道“好!”
九重聖宗,丹青閣,竹林小築。
“嘖,”麵具男子嘴角含笑,看了身前的潘雅馨一眼,落下最後一子之後,起身笑道“馨兒,帶著弟子們去魔界吧。”
潘雅馨麵色木然,起身禦劍而去,麵具男子看著他離去許久之後,走出竹屋,大袖一揮,夾雜著暗紅色的千萬蠱蟲從其袖中奔湧而出。
緊接著,蟄伏在九重山脈的雲巫族精銳紛紛現身,而隨著這些人的現身,那男子悄然取下了臉上的麵具,露出了本來麵目。
俊逸儒雅的五官,赫然就是分明早已經死去的林軒。
魔族帝都,魔族大軍與雲滄大軍聯手將帝都宮殿紛紛圍住,空氣中彌漫著蕭殺之氣。
蘇挽汐平靜的躺在軟榻之上,身側放著的逆星法杖流轉著淡淡的光輝,蘇小七守在她身側,一邊在她耳邊低聲說著什麼,一邊向四周看了幾眼。
而此時的蘇挽汐卻冷汗淋淋,臉上帶著幾分掙紮之色,一時無法動彈。
大殿之外,諸多看守,隨著君淩天與北堂胤麒的到來紛紛退到了兩側。
二人駐足的殿外,北堂胤麒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君淩天道“我們將他的傳音蠱取出來,那邊定然知曉我們接下來要有動作,你當真要在此時這樣做?”
君淩天笑道“他以為我不知曉他布下的暗線,這不過是一場賭局而已,”他笑著,悄然推開大門,對著床榻邊的蘇小七說道“你說是不是?”
蘇小七神色頓時一冷,臉色大變之下突然伸出手握住了床榻之上的逆星法杖,然而隨著他的手剛一觸碰到法杖,一抹青氣隨著杖身湧動,悄然纏上了他的手。
“你是怎麼知道的?”蘇小七大驚失色,這才發覺那根法杖並非逆星法杖,終於知曉自己上了當,隨著青氣蔓延到他的五臟六腑,他頓時痛苦的蹲下身子大聲嘶吼道“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北堂胤麒冷冷看著他道“真的蘇小七早在南疆時,就已經死了。”
蘇小七的死,是北堂胤麒隱瞞至今的事,當時子桑若然化作君淩天與潘雅馨會麵,下手極快根本沒有留手,那時蘇小七雖未死透,但已經回天乏力,北堂胤麒知曉九重之人素來看重身後之事,知曉縱然死去的弟子他們依舊會帶回聖宗安葬,為了留下一絲暗線,北堂胤麒同樣悄悄在蘇小七的身上留下了一抹神識。
自然也就知曉蘇小七終究是死了,前些時日他替君淩天前往九重聖宗傳訊,卻偏巧看到了活蹦亂跳的蘇小七,於是擅作主張帶了回來,君淩天也因此才發覺九重聖宗此時隻怕已經有那人的勢力入侵。
“雲巫族從不參與三界紛爭,當年卻無意間生出違逆者與九重天以及魔族老臣合謀對付我,”君淩天走到‘蘇小七’的身側,悄然一笑道“之後卻又投誠贈與我天蟲母蠱。”
蘇小七的臉色越來越白,死死盯著君淩天。
“雖然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不過應是不算晚的吧?”君淩天笑著,持劍直指蘇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