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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後,賀蘭闕的傷漸漸養好。
他的胳膊被菩蘭悠接上,賀蘭闕尤記少女拎著他斷臂時的滑稽景象,大咧咧地讓他放心,“我肯定能把你治好。”隻是還需要很久才能恢複如常。
她什麼時候從海裡撈出他斷臂的
若論醫術,世間鮮有人能與菩蘭悠比肩,賀蘭闕自然相信她。
思緒漸斂,少年側首,輕聲問道“你對軒轅壇很熟悉嗎”
今日一早,菩蘭悠便同賀蘭闕講明,既然軒轅巍是魘妖所化,她定是要去軒轅壇一探究竟,憑直覺看,那裡可能還有更大的陰謀未曾顯露。
賀蘭闕當然同去。
他如今徹底化妖,軒轅壇四處設警,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兩人沒有亂動靈力,正沿著長階一步一步向山頂走。
氣氛安謐,賀蘭闕步子很慢,菩蘭悠行於其後,循著少年足跡往上走。
他披著雪白披風,步履緩慢地行於她前,菩蘭悠時常被前方飄來的發絲戳到臉,發絲冰涼帶著他身上味道,戳的菩蘭悠心亂亂的。
“嗯,我曾在此學過術法。”她一邊回答賀蘭闕那句話,一邊鎮靜地摘出被風吹到嘴裡的發絲。
這人頭發怎麼這麼長
再一次被他發尾戳臉,菩蘭悠終於放緩步子離他遠了一些。
然後她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這條路的石階陡怪,菩蘭悠曾經在軒轅壇求學之時,沒少摔在這裡搞得鼻青臉腫,而今卻如履平地走在賀蘭闕身後
菩蘭悠停下步子抬頭。
前方少年還是安安靜靜的模樣,隻留個她一個單薄的背影,她目光緩緩落在少年衣擺處
步履不平,他踏上新一階,身形微晃,而後安靜站好。
短刹停頓,他繼續前行。
一階,兩階,三階。
每一次邁開步子,他都有極短一瞬的停頓。
荒唐的想法出現,菩蘭悠迫切驗證。
她緩緩抬步,踩上賀蘭闕剛走過時沒站穩的那一階。
足下穩實,絲毫不晃。
心中想法被證實。
她輕輕咬唇,不肯相信眼前之人竟然在用術法修補這條崎嶇不平的路。
僅僅是因她在身後,不想讓她失足摔倒
多少靈力禁得住他這麼糟蹋
那種荒唐夾雜著歡喜的情緒,讓菩蘭悠呼吸不穩,繼續走了十階後,她終於忍不住扯了扯賀蘭闕的頭發,“走不動了。”
再這樣走下去,他好不容易恢複的身體又要糟糕。
賀蘭闕輕喘一息,他傷愈不久,方才耗費的靈力有些多,是以感覺到菩蘭悠扯住他頭發的動作,緩了半刻後,才弛滯回身。
他緩緩眨眼,平息體內靈力後才垂頭看菩蘭悠,試探道“你可以先用術法上山,我一人走便可。”
果然,少女拒絕的很快。
“那怎麼行這裡到處都是屠妖咒,你萬一不小心碰到,小命都要交代在這。”
少年得到滿意的答案,露出一絲極淡的笑。
而菩蘭悠盯著他蒼白臉色,隻感覺自己的心好像變成了熟透了的桃子,一戳便會軟陷,而後泛出酸甜的汁水。
他竟然絲毫不提方才做的一切。
他圖什麼
菩蘭悠抬步上到賀蘭闕前麵台階,一個不穩差點摔倒,賀蘭闕見她動作一愣“當心。”
這才對,這才是這破路原本的樣子
她方才之所以走那麼穩,完全是因為賀蘭闕。
她堪堪和少年平視,輕吸口氣,盯著賀蘭闕眉間紋印道“你的本體是什麼”
若是小巧便攜,不妨化形,她直接禦風帶他上山便是。
這崎嶇長路,賀蘭闕為她平半程,剩下的,她可以帶他走。
少年聞言,眉眼挑起,望向她,“沒有猜到嗎”
其實猜到了。
倒不是她多聰明,隻是他額間提示太過明顯,那條紅色小蛇蜿蜒地臥在他額發下,似乎正露出一雙眼睛瞧她。
菩蘭悠見過的妖很少,更何況會幻化人形的妖。
她突發奇想,試探道“我可以摸摸嗎”摸摸蛇紋。
賀蘭闕呼吸一停,半晌,他很乖地向後下步一個台階,而後仰視菩蘭悠,小聲說“可以。”
天光明熙,少女高階而立,長發如墨,眉眼皆是好奇。
於是菩蘭悠居於他台上一階,緩緩伸手觸碰少年眉心。
賀蘭闕身體微傾,躬身低首,以額觸她手掌,眉間紅蛇隨他動作,臣服般落於菩蘭悠指尖。
少女手指輕顫。
許是本體緣故,賀蘭闕體溫偏低,如今日頭高懸,他肌膚也是冰涼涼的,像一塊手感膩潤的白玉,因她的觸碰,少年身子緊繃,她指下的皮膚也泛開熱意。
菩蘭悠記得,在魘境水底,賀蘭闕似乎會因她的觸碰而害羞。
菩蘭悠用一根手指緩緩描繪那條紅色的蛇紋,她輕拭蛇頭位置,賀蘭闕便頭更低。
菩蘭悠一頓,一個荒誕的想法出現。
她佯裝不知,使壞似的手指落在蛇紋軀乾位置,而後輕輕一戳
少年身子微僵。
賀蘭闕抿唇,依舊沒有躲開她的手。
忽有風過,吹下一地梨花白,將一切鍍上柔和光澤。
度過蜿蜒蛇身,菩蘭悠指尖落在蛇紋七寸位置。
那裡肌膚隱隱發燙,皮肉之下,微微搏動之感透過指尖傳到菩蘭悠心頭,仿佛她真的觸碰到了少年熾熱的心臟。
賀蘭闕沒有躲開。
這裡,是七寸
菩蘭悠試探地,輕輕一按
戰栗的感覺瞬間席卷全身,賀蘭闕呼吸一滯,自唇中溢出絲縷氣音,他豁然抬首,菩蘭悠猝不及防地手指下滑,一瞬落在他淺色唇瓣上。
漫天梨花似飛雪,唯他額間一抹紅。
賀蘭闕望向她,眼底是未來得及隱藏的癡狂與占有,就這樣撞進菩蘭悠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