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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下”
格羅索不愧是經驗豐富的老水手,在聽到火炮轟鳴的一瞬間,便條件反射似的猛地抓住勞倫斯的衣領撲倒在甲板上。
就在二人撲到後的下一個瞬間,數十發實心鉛彈如暴雨一般砸入了白薔薇號的船體之中。
頃刻之間,甲板上頓時煙霧一片,木屑和鐵片四處紛飛。有被波及到的水手頓時發出了一陣令人心悸的哭嚎。
“他娘的那艘船絕對有七十門火炮就算是兩艘白薔薇號一起上都不夠它打的”
格羅索一邊咳嗽著一邊痛聲罵著,隨後看了一眼驚魂未定,趴在甲板上的勞倫斯,伸手將他攙扶了起來。
白薔薇號在受到這一輪炮擊之後,雖然損傷並不嚴重,但是行進速度顯然受到了影響,熱那亞軍艦和白薔薇號的距離正在不斷縮進。
“喂,有些不妙啊”當兩艦的距離縮短到一定程度時,格羅索也忍不住露出了不安的神色。
“又出什麼事了”勞倫斯坐靠在船舷下,仍在大口喘著氣,急促詢問道。
對於一個他這樣的現代人來說,彆說親身感受炮擊了,就連弓弩這樣的武器都沒有摸過。
格羅索從船舷的掩護下探出頭,目測了一番距離,咬咬牙說道
“差不多到鏈彈炮的射程了,我們他娘的要交代在這兒了”
“鏈彈炮那是什麼”
“就是打出來的炮彈是鎖鏈的玩意兒,那東西要是打到帆布,能他娘的開一個多大的洞要是運氣差被打到桅杆,媽的,這麼粗的桅杆也能給你乾斷了。”
格羅索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比了個誇張的圓形。
而就在格羅索話音剛落之時,熱那亞軍艦又傳來一陣轟鳴聲。
勞倫斯這次熟練了許多,連忙抱頭蹲在船舷的掩護下。
果然不出格羅索所料,熱那亞這次打的就是鏈彈。
這種用鎖鏈把兩顆彈丸鏈接在一起的炮彈,在限製敵艦移動上簡直是卓有成效。
鏈彈散射在白薔薇號上下,又是激起一陣煙霧,但是比上一輪炮擊時小了許多。
而隻聽巨大的刺啦一聲,數枚鏈彈從艦身上方飛過,精準地砸向了巨大的主帆。
結實的帆布在這些高速飛行的鏈彈麵前脆弱的簡直像一張白紙,眨眼之間便被完全撕開。
失去了風帆動力的白薔薇號頓時就像一個在水裡抽筋的遊泳者,隻能任憑自己的速度逐漸減慢下來。
儘管白薔薇號持續地利用艦尾炮進行著反擊,但這些小口徑的尾炮打在堅固的熱那亞軍艦上不過是杯水車薪,連阻礙對方追擊都做不到。
眼看著頭頂上巨大的風帆頃刻間變成了一根根爛布條,不論是格羅索還是勞倫斯都沉默了。
全速前進的熱那亞軍艦距離白薔薇號越來越近了,勞倫斯甚至僅憑肉眼都能看到對方軍艦上嚴陣以待的士兵。
“小子,遇到過接舷戰沒”格羅索突然開口,聲音卻有些沙啞。
勞倫斯沉默著搖搖頭,他前世連船都沒怎麼坐過。
“那可真是人間地獄啊。”格羅索閉上眼睛,似乎是在閉目養神,回憶著說道
“到處都是慘叫聲,到處都是火槍的硝煙,甲板全他娘的是人的血,腦髓,還有腸子,還有我也認不出來的器官。你知道嗎,就在你屁股下麵的這塊木板,不知道他娘的淌過多少盎司的血。”
勞倫斯低頭看了看自己坐的地方,克製住不去想象它塗滿鮮血的樣子。
熱那亞軍艦仍在逼近,勞倫斯已經能夠隱約聽到對方艦上的士兵齊聲的呐喊與不堪入耳的粗野辱罵。
對於常年在海上漂泊的水兵來說,這是他們難得可以肆意發泄的時候。
兩艦已經隻有數十米的距離了,熱那亞人開始將鉤鎖不停地拋往白薔薇號,以此將兩艦的距離進一步拉進,直至撞擊在一起。
白薔薇號的船長下令下層甲板的所有水手都到上甲板來,勞倫斯甚至看見了幾個同樣是乘客打扮的人也一同來到了上甲板,神色都是極度的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