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我建議魏小姐去醫院的腦神經科再看看。”薑宛白笑了笑,“我跟你,可沒
有什麼交情。”
“那就再打一架。”魏伶凝眉,“重明脂,我必須要。”
“不好意思,重明脂現在是我的。”薑宛白靠著沙發,神情有些慵懶,“你到我家裡來這般盛氣淩人,沒要將你攆出去,已經是很給麵子了。”
魏伶也知道自己太過急切,可是她對這個女人也不了解,不知道她到底是吃哪一套的。
但為了自己的男人,不管用什麼辦法,她都得拿到東西。
“薑小姐,對不起,是我態度有問題。但是,我真的很需要重明脂。”魏伶軟下了語氣,神情還是那般的堅定。
薑宛白挑眉,“我也需要。”
“我……”魏伶突然跪在了薑宛白麵前。
這個舉動,嚇到了薑宛白,也驚到了蘭姨。
薑宛白蹙眉,“你這是做什麼,起來!”
魏伶低下了頭,“昨天的事,我很抱歉。薑小姐,我真的需要重明脂。我買,不管多少錢我都願意。隻是,這筆錢我暫時一次性拿不出來。但是我魏伶做事一言九鼎,欠你的,我絕對會還。”
薑宛白看了蘭姨一眼,蘭姨明白,走過去扶魏伶,“魏小姐,你趕緊起來吧。”
魏伶拒絕,“我不是那種死皮賴臉的人,但凡我有一點辦法,我就不會為難你。”她一個帶領幾百號人的大姐大,從來沒有怕過什麼人,也沒有這麼求過誰。
可是現在,難得看到了一線生機,她那些尊嚴,不可能,統統都甩開了。
蘭姨有些憐憫這個姑娘,是什麼樣的事才讓她這般下跪啊。
薑宛白不是輕易就會生出同情的人,從李顯那裡知道她是為了一個男人,如今在她麵前這般,她到底還是有一顆柔軟的心。
她起身走到她麵前,去拉她的手臂,“你也看到我的身體了。重明脂我是不可能全部給你的。我可以分你一點。”
“真的嗎?”魏伶欣喜萬分,眼睛裡都有淚花。
“起來吧。”薑宛白說“你之前要是好言好語,昨天那一架完全可以避免。”
“對不起。”魏伶很慚愧,“是我沒有考慮周到。”
薑宛白搖頭,“算了。”
她讓蘭姨去把重明脂拿來,切下了一半,“給你。”
“謝謝。”魏伶拿著重明脂,激動的手都在顫抖,“錢,我會差人給你送過來。”
“不用。”薑宛白說“都有著一樣的命運,不過是和死神抗爭而已。”
魏伶慚愧,“真的對不起。”
“行了。你傷的不輕,趕緊回去吧。”薑宛白對這個女人倒是產生了少許的好感。
她為了一個男人,能屈能伸,是個至情之人。
“他日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隨時說一聲。”魏伶說“我魏伶,有恩必報!”
“好。”
送走了魏伶,薑宛白那顆心,卻沒有辦法冷靜下來了。
每個人都在做選擇,每個人被選擇。
有些人選擇了不離不棄,有些人選擇悄然離開,有些人則選擇原地等待,還有些人,在努力的讓這種選擇題不要發生。
心情忽然變得有些亂。
就是重明脂的香味,也無法讓她冷靜下來。
她上樓換了件衣服,就出門了。
她去找李顯。
……
李顯在喬大夫那裡,一早就被喬大夫叫去了。
喬大夫把藥給他,“喝吧。你這身體能不能好,就看這一次了。”
“喬大夫,那重明脂又不是什麼起死回生的神藥,哪有這麼神奇?”李顯看了那碗不那麼渾濁的藥,藥味也沒有那麼難聞,反而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先不管它是不是神奇,你喝了再說。”喬大夫把藥放到他手上,“喝吧。”
李顯不好拒絕喬大夫的一番心意,便喝了。
他喝了一口,砸了砸嘴,“這藥,是放糖了?”
“沒有。”喬大夫有些期待,“這就是重明脂的作用。”
“把藥味化解了,確實也是有用的。”李顯仰頭就藥全部喝掉,放下碗,“現在可以走了吧。”
喬大夫搖頭,坐下來,“讓我把把脈。”
李顯笑了,“喬大夫,這就算是神藥,也沒有這麼快見效呀。”
“拿來。”
李顯很無奈,把手伸過去。
喬大夫給他把脈,如他所說,藥效不會有這麼快。
“怎麼樣?不可能我現在藥到病除,能夠長命百歲了吧。”李顯笑著收回了手。
“你這身子還沒有到絕境,可以好好養。”
李顯搖頭,“算了,順其自然。”
“你還年輕。”
“英年早逝的人多了去了。不差我這一個。”
“……”喬大夫不明白,現在的年輕人怎麼就把生死看的這麼淡,“你不是在找她嗎?難道,你就這麼放棄了?”
原本臉色還很柔和的男人聽到這句話,目光驟然變得陰沉,還藏著絲憂傷。
他起身,“我走了。”
喬大夫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麼也沒有說。
李顯走出他的院子,薑宛白的車正好停下。
四目相對,薑宛白微挑眉,“去喝一杯?”
“好啊。”
……
茶樓。
“這就是你說的喝一杯?”李顯聞著這茶的清香,略有些無語。
他四處打量,倒是古色有香,很有韻味。
薑宛白泡著茶,“喝一壺也行。”
“還真是有趣。”李顯坐下,“你是不是特意來找我的?”
“對啊。”薑宛白說“我去會所找過你,你不在。所以,我就去喬大夫那裡了。”
“你怎麼知道我在喬大夫那裡?”
“喬大夫刮去了重明脂,就是為了治你的病,有很大的可能你是去了他那裡。”薑宛白倒好茶,端到他麵前。
李顯讚賞的點頭,“有意思。”
他端起茶杯,輕輕地嗅了一下,“好茶。”
“那是。”
“你找我有事?”李顯喝了茶,歪坐著。
“一早,魏伶來找我了。”薑宛白給他續上,“問我要重明脂。”
李顯並不意外,“她本來就需要那個東西,會來找你,意料之中的事。”
“她是個很重情的人。”
“嗯。”
“你呢?”薑宛白話鋒一轉,“你也有故事。”
李顯端著茶杯停了下來,他看著她,臉色淡漠,“侯琰跟你說的?”
“他隻知道一點皮毛。”
“這個人,真的是討厭!”李顯一口喝掉茶,“還是沒有酒來勁。”
薑宛白說“我想聽聽你的故事。”
李顯冷笑一聲,“有什麼好聽的。不過是爛橋段。”
“因為這個爛橋段,你卻等了這麼多年。”薑宛白說“我隻是在想,她若是真的有苦衷才離開的,你要是再見到她,你會原諒她嗎?”
李顯盯著茶杯,蒼白的指著輕轉。
這個問題,他每天都在問自己。
她若是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會原諒她嗎?
每天的答案都是不一樣的,甚至隻要問了,答案都會有變化。
“我不知道。”李顯垂眸,整個人身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憂傷,“從她了無聲息的離開天,我恨她。恨不得找到她,將她關起來,把她禁錮了。也恨她,欺騙我的感情。”
“後來,每天晚上我都想她,想她出現在我身邊,走著我們曾經一起走過的街道,幻想著她能出現。那種感覺,如同千萬蟲蟻在折磨著我,太難受了。”
薑宛白安靜的聽著,她未能感同深受,但是知道很痛苦。
李顯拿過茶壺,倒了滿滿一杯,喝掉,“我想她,想到吃不下飯,睡不著覺,晚上會驚醒,心臟會抽痛,一想到她,這裡就絞痛。”他指著胸口。
“我會跟我自己說,她要是回來了,我會原諒她,原諒她當年拋下我不辭而彆。我又在跟自己說,她要是再出現在我麵前,我會諷刺她,冷落她。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她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李顯冷笑,“她以為,我會在原地等她嗎?”
“嗬,其實是啊。我就是在原地等著她。”男人的眼裡,滿滿的落寞,“這個時候,真的應該喝酒。”
薑宛白沒想到,他會是個這麼深情的人。
那個被他愛著的女孩子,不知道是有多幸運。
“你這身體,就彆喝酒了。”薑宛白說“好好養著身體,或許有一天,她就會出現在你麵前。總不能等她回來了,隻能看見貼著你照片的墓碑吧。”
“你那麼愛她,一定舍不得她哭。”
李顯輕笑著搖頭,“她不會回來了。”
“凡事皆有可能。”
“七年了,她要回來,早就回來了。”李顯重重的歎了一聲,“她要找我,輕輕鬆鬆的都能找到。可是她沒有。”
不找他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她早已經忘記他,開始了新的生活。一種則是……她離開了這個世界。
不管哪一種,他都不想得到答案。
除非,她出現在他麵前,告訴他,“我回來了。”
薑宛白說“既然七年都等了,何不再多等幾年?你這命,就好好的留著吧。我,為了我愛的人和愛我的人,都在努力的活著。”
“嗬,我跟你不一樣。若是她在,我也會好好的活著。”李顯略有些頹敗,“很可惜,現在一個活下去的理由都沒有了。”
“你真的想把財產全給我?”薑宛白開著玩笑。
“說不定呢。”李顯勾唇。
“問你個問題。”
“嗯?”
“要是她回來了,你是選擇在她麵前慢慢的死去,還是選擇離開?”薑宛白品著新茶,問的雲淡風輕。
李顯沉默了。
他現在這個樣子,她就算是回來了,他又怎麼能夠讓她直麵他生命的消逝?
“怎麼了?”薑宛白淺笑著問,“不知道該怎麼選?”
“所以,我也很糾結。她不回來,我會想。她回來,我也怕。”李顯長歎著搖搖頭,“我不知道。”
“那就好好的活著。就算是她回來了,你也可以用最好的狀態去迎接她。不管她是一個人,還是隻能和你做個熟悉的陌生人,至少讓她看到,你很好。”薑宛白勸著他。
李顯盯著她許久,才輕笑出聲,“你今天是專門來開解我的?”
薑宛白笑了笑,“你覺得呢?”
其實,她也是在給自己找答案。
“嗬,行了。我今天都已經喝了盧大夫煎的藥了。要是那重明脂有用,我能活,你也能活得好好的。咱們倆的財產,誰也彆想著誰的。”李顯跟她說了這些,心裡反而輕鬆了許多。
薑宛白被他逗笑了。
“你問了我那麼多問題,我是不是該問你幾個問題?”
“你問。”
李顯盯著她,“你是什麼人?”
“啊?”薑宛白愣了愣,“我這樣子,你看不出來?”
“你在裝傻。”李顯靠著椅背,雙手環胸,“昨晚你的身手,讓我吃驚。”
“見笑了。”
“我看得很清楚,你這樣的身手,我未必都是你的對手。”李顯昨晚都想問了,隻是礙於那麼多人在,他沒好開口。
薑宛白摸了摸鼻子,“那你該慶幸,你跟我成了朋友,而不是敵人。”
“確實。”李顯看著她那張臉,“我就說侯琰這樣的人,怎麼會喜歡上小白兔,原來,你這隻純潔無害的小白兔是披著馬甲的。”
“不管我多厲害,都逃不過死亡。”薑宛白重歎一聲,“如果我活下來,你就知道我是誰了。死了的話,就沒有必要了。”
“那你努力。”
“我比你努力。”薑宛白端起茶杯,“以茶代酒,祝你長命百歲。”
李顯笑的有些無奈,跟她碰了杯,“我也祝你長命百萬,幸福安康。”
……
李顯和薑宛白一起走出茶樓,迎麵就碰上了薑婉婷。
薑婉婷看到他倆有說有好,很熟絡的樣子,驚得整個人僵住了。
她手上拿著的手機,都差點掉在了地上。
“好久不見,堂姐。”薑宛白走上去,大大方方的打著招呼。
“你……”她說不出自己現在是什麼樣的感覺。
到底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為什麼他們倆會在一起?
薑宛白也沒有怎麼理她,回頭跟李顯說“我先回去了。”
“要不要送?”
“我開車的。”薑宛白拿出車鑰匙在他麵前晃了晃,“走了。”
“路上注意安全。”
薑宛白拉開車門,“拜拜。”
她開車離開,薑婉婷還愣在原地。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顯哥,你跟她……”她不知道該怎麼問。
李顯走向自己的車子,“嗯?”
薑婉婷追上去,“你跟她怎麼這麼熟?”
“你有意見?”李顯拉開車門,回頭看她。
“我不是有意見。你明知道她跟我有仇的,你不是答應過我,要幫我的嗎?”薑婉婷有些著急。
她現在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李顯到底是幫她,還是不幫她?
“讓你跟那些有權有勢的人打交道,不算是幫你嗎?我李顯從來不會為了個女人,去做一些有份的事。你要是有足夠的能力,我給你平台,你自己報仇。但是,彆想用我的手,去幫你做這些不入流的事。”
“你要是瞧不起我的幫助,那大可以重新找個對象,看他是不是能夠直接幫你乾掉薑宛白。”李顯冷笑一聲,上了車。
薑婉婷愣在那裡,直到車子揚長而去,她才回過神來。
所以,李顯的意思是,他不會幫她報複薑宛白!
他怎麼能這樣?
她都這麼低三下四的求他,不惜放下身段成為他的暖腳工具,就是換來的這樣的結果?
如此,她為什麼還要跟著他?
如他所說,他帶她去認識了那麼多的人,她隨便跟著任何一個人就好了,隻要她願意付出,他們誰不幫她?
薑婉婷心裡的火,正在往上燃燒。
她做了這麼久,卻是這樣的結果,她不甘心!
但是,她現在就算跟著他也沒有用了。
他們倆關係那麼好,他絕對不允許她對薑宛白下手。
所以,真的隻能另謀出路。
她要報複薑宛白,就要從她最在意的人下手。
……
“出差?”薑宛白吃著飯,“去幾天?”
“大概兩天。”侯琰給她夾菜,“很快就回來。”
“噢。”
“怎麼了?舍不得?”她失落的樣子讓他有些心疼和不舍。他也想每天都跟她待在一起,可是有些事情,他必須去做。
薑宛白點頭,“嗯。”
“兩天,很快的。你可以去找靈姝,也可以去找許醫生,還有去陪陪你未來婆婆也行。實在是覺得無趣,也可以去找李顯。”
“你居然允許我去找李顯!”這可是很神奇的事啊。
他不是最不能接受她跟彆的男人在一起嗎?
侯琰知道她的意思,“李顯他不對你有非分之想的。”
“哼。你怎麼知道?萬一他也被我的美貌所迷惑了呢?”薑宛白有些不服氣。
“他不會。”侯琰對李顯是真的很放心。
“是是是,知道啦。”真是沒轍,“那我也可以去找付航。”
“不行。”侯琰立刻斷了她的念想,“付航,孫祺,都不可以。”
“……”薑宛白撇嘴,“我都在懷疑,你是不是把李顯當女人看了。”
“對你沒有非分之想的男人,我可以把他當成女人。”
“……”
薑宛白不跟他爭了。
不見就不見,兩天而已,她誰都可以不見。
“等你的身體好了,我走哪,把你帶哪。”他又何嘗舍得跟她分開一分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