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俯身親了親她的眉眼,很快就有著關門聲。
她沒有動,房間就這麼安靜著,那是一種能夠將所有心智都吞噬掉的空洞,像是一隻巨掌一下一下按壓著她緊繃到即將斷裂的神經。
慕酒甜覺得自己恐怕要撐不住了。
迷迷糊糊,似睡非睡,卻在腦海中出現畫麵時猛然驚醒,突然坐起來的身子有著幾秒鐘的空白,然後她翻身下床,也不知道拖鞋踢到哪兒去了,赤著腳走到衣帽間,將她擺放在最不打眼處的皮包拿過來,又從裡麵的小暗包中掏出一片包裝完好的藥片。
長效避孕藥。
過了十二點,她也該吃了。
將包裝紙處理掉,她又重新赤著腳回到床上,給手機充上電,看著猛然亮起的手機,突然想到傑西之前給自己發的短信。
大禮?
“你給我送的大禮就是她,對嗎?”一瞬間就被接通的電話,慕酒甜的聲音有著緩慢和微涼。
那頭瞬間笑了起來,毫不避諱“現在有時間給我打電話,看來是我送的禮物到了。”
“所以說,我猜對了?”
韋恩·傑西就坐在沙發裡,開著一盞小燈,隱匿在黑暗中的臉若隱若現,明明需要倒時差的身體卻比任何人都要來的清醒,眯著眼睛,低笑時眸底的陰影加深“他去醫院了吧,你不是說他愛你嗎?在心愛了那麼多年的女人和你之間選擇的不是你,酒甜,你還不明白嗎?”
那聲音沒有絲毫心虛,反而還有著質問。
慕酒甜真不知道他是如何能夠說出這樣的話的,自然而驕傲“謝謝你讓我清楚顧少卿心有所屬這一項事實,不過這有什麼意義呢?我和他已經結婚了,不管是為了名聲還是為了股票,他都不可能輕易和我離婚,你玩的這些把戲除了牽連彆人受傷外,我並不覺得能起到任何的作用。”
“酒甜,如果你想離婚的話,我可以幫你。”
“幫我?”慕酒甜冷笑了下“你幫我離婚,然後呢?再為了我和你外祖父對上,幫我回了韋恩家族搶奪本該全部屬於你的家產嗎?”
雖然她對那些沒有絲毫的興趣,卻根本忘記不了上次提到這個話題時,韋恩·傑西是如何的麵孔。
“我是個聰明的女孩,我很清楚我的界限在哪兒?”
幾乎是將對方當初的話重複,韋恩·傑西的臉色有著一瞬間的難看,指尖在膝頭輕點著,緘默良久才緩緩的歎了口氣“按照你們中國人的話說,你這是還懷著恨在心啊。”
“那叫懷恨在心。”
“恩,懷恨在心。”對於慕酒甜的提醒,傑西重複了遍,消退了所有譏諷的臉孔帶著難得的平和“上次父親已經罵過我了,他說隻虎視眈眈的盯著家中這點家產算什麼,從外麵攏資金到懷中才算是真本事。而且你是女孩子,也是我唯一的妹妹,我唯一需要照顧的人,老頭子那點東西你瞧得上就拿走,瞧不上我們就對半分。”
將沙發旁的燈擰開,一瞬間陰影全無,襯得他嗓音溫和隨意“酒甜,回家吧。”
慕酒甜說不上自己現在是一種什麼感覺,隻是本就繃緊的情緒又收緊了一次。
那慢慢攥緊的柔軟掌心,還有杏眸中令人看不懂的暗茫和寒涼,出口的嗓音啞的無法描繪“這份禮我收了,希望沒有下次,顧少卿的事情你無須管,我也不會回去,麻煩死了這條心吧。”
直接掛斷的電話,突如其來安靜下來的空間,綿長而死寂。
與上次蘇安然的事情不同,顧少卿在淩晨三點鐘,披著一身寒霜回來了。
沒有驚動於嬸,推開房門進來的時候,慕酒甜是醒著的,卻沒有睜眼,聽著身後窸窸窣窣的動靜,又感受著被子被掀開而流竄進來的冷空氣,身後的位置微陷下去,溫熱的胸膛貼著她的後背。
一係列的動作,她被他撈在懷中。
不知道為何怦然而生的煩躁,從身後一點點滲透過來的溫度和心跳,簡直弄得慕酒甜都要炸了。她用力的咬了咬唇,努力按捺著不耐煩,時間一點點流逝,直到身後男人呼吸均勻後,她才緩緩睜眸,低頭去掰他拴在她腰間的鐵臂。
他困得緊,她掰的便有些困難,就在她幾乎成功的時候,身後清清淡淡的嗓音響起“你果然是醒著的。”
動作戛然而止,臥室裡安靜了好幾秒。
慕酒甜不知道顧少卿為什麼要裝睡,就像是不知道自己為何要裝睡一樣,呼吸一滯,側過去臉“我卻沒想到你也是醒著的。”
“新婚第一天,顧太太便準備和顧先生分開睡嗎?”
他盯著她那張就算是在黑暗中都能夠看出明顯蒼白的小臉“是不是覺得我回來打擾了你一個人好眠?”
慕酒甜在他說話間已經逃離了讓她心煩的懷抱,抱著被子探過身將床頭燈擰開,淡淡的坐在床邊低頭找鞋“顧先生想到哪兒去了,我隻是想要去個洗手間而已,你抱著我,難不成準備讓我的靈魂去?”
語氣輕薄,很明顯的敷衍。
顧少卿看著她在家居服裡瘦弱的身子,踢噠著拖鞋朝洗手間走去,語氣很淡“去吧,等你回來我們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