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一點。
寢殿之中,躺在榻上的嬴政神經極度緊繃,左手死死捏住了自己的太阿劍。
殿內寂靜無聲,所有宮人都被他提前趕到了殿外,而他自己,則是在等待那個驗證的時刻。
如果今天還是跟昨日一樣……
那麼,昨天發生的一切就不是夢,而是實打實地,有一個神通廣大如仙人般的人物,將他拉進了一個夢境一樣的地方,要教導他未來發生的事情!
不遠處,計算時間的漏刻裡,水滴勻速下落,滴答滴答,恍如催眠曲。
嬴政死死盯著那玩意兒,安靜等待著未時來臨。
忽的,一種熟悉的拉扯感襲來。
他感覺自己的意識被巨力席卷,以不容置疑的速度離開了身體。
眨眼間。
甚至來不及看清究竟發生了什麼,眼前世界再度清晰之時,嬴政便發覺自己已經坐在了昨天那個寬闊而古怪的房間裡。
房間最前方的講台上,仍是那個樣貌清俊的青年。
嬴政悄然呼出了一口濁氣。
這居然……都是真的。
不是做夢啊。
“誒,誒,始皇帝,你昨日被突然拉進來,宮裡沒有發生什麼大變故嗎?”
旁邊有人用胳膊肘捅了捅自己,低聲問詢。
嬴政自從登基以來還從未被如此冒犯過,當即臉色有些不愉地轉頭看去,卻發現說悄悄話的,正是嘴巴沒個把門的朱元璋。
他對這家夥沒有好臉色,冷笑一聲道:
“誰失蹤了?你才失蹤,朕不過是睡個午覺做個夢而已,宮人們早已知曉朕這習慣,怎會有什麼變故。你怕不是治宮不嚴,才會有變吧!”
朱元璋愣了愣,反問:
“伱隻是睡夢中進入這裡,不是整個人、連帶著身體都一起進來的?”
嬴政也意識到了對方這問題的不對勁之處,皺起眉頭,不再刻意去譏諷,頷首道:
“正是。朕午睡時有宮人在側守著,若是從榻上失蹤,他們不可能沒有反應。”
“更何況,朕隻著單衣就寢,進來之後卻衣著整齊,倘若整個人進來,當然不會是如今這打扮。”
“怎麼,難道你……”
朱元璋木然轉頭,跟坐在旁邊當同學的兒子朱標對視一眼。
父子倆都有點想磨牙的衝動。
昨天他們兩人被驟然拉入教室空間,搞了那麼大動靜出來,把馬皇後都嚇得病倒了,坤寧宮和東宮上下人心惶惶的。
還以為所有人都跟他們一樣……結果搞了半天,就自己倒黴啊?!
朱元璋有點不信邪,衝朱標使了個眼色,後者當即會意。
朱標輕輕碰了碰旁邊張良,低聲問:
“留侯,你這兩次都是怎麼進來的,是跟我們一樣,還是跟祖龍一樣?”
由於昨天上課被朱元璋揭了老底,張良其實對姓朱的都沒有什麼好感。不過,朱標的性格顯然比他父親要好了許多,說話做事也有禮有節,加上昨天還是他為自己說明了前後兩漢的曆史,張良也沒甩臉子。
他沉吟片刻,同樣放低了聲音,回答道:
“都不大一樣,良昨日正在家中看書,先是聽見了一個聲音,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拉入了這裡。當時書房裡也有婢子奉茶,後來問過才知道,在她眼裡,良是直接暈厥在了案幾之前,昏睡了半個時辰方才醒轉的。”
朱標的臉色跟自己父親一樣木然。
哪裡不一樣了?這情況不是跟嬴政一模一樣嗎!
他回頭看了看朱元璋,終於明白過來,隻有他們父子倆是從魂魄連帶著身體一起進了這裡,而張良與秦始皇,都隻是意識進來,身子陷入了昏睡。
張良也察覺了不對,琢磨了一會兒,也問:
“難道……你們是以軀體進入此地的?”
朱元璋磨牙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