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說底下這幫學生們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乾什麼。
就是講台上的宋慎,這會兒也沒什麼心思講課了。
他不是一個熱愛教書育人的好老師,昨天今天講了那麼多,當然也是有自己目的在的。
講世界史,是因為講到這方麵的時候,係統給的資料裡會出現世界地圖。雖然那地圖是世紀的版本,但不管怎麼說也比大明的地圖要好不少。
要是有機會的話,宋慎甚至希望自己拿到手裡的是個航海地圖,這樣一來,等陳國瑞他們準備好了,就可以直接拿著自己手裡的海圖抵達倭國,加上剛才得到的金礦銀礦分布圖,不知能少走多少彎路。
可惜係統不是慈善家,能給個世界地圖就很不錯了,哪有那好事。
再一個,就是上次講課時提到過土豆的事情。
因為講到了土豆,所以他得到了土豆相關的資料,同時也明白了自己那個專門種土豆的同學說得也不一定對。
用酒精加高錳酸鉀溶液消毒,這是後世大規模科學種植所用的辦法,而在人們能普遍使用這兩種東西之前,土豆也不是說就不能種了。
在更早的年代裡,土豆切塊種植時基本都是在傷口上撒一把草木灰。或許農人們並不理解這是什麼原理,隻是照著老祖宗的辦法做,但學過化學的理科狗宋慎大概能明白。
草木灰的主要成分是碳酸鉀和氫氧化鉀,這兩種成分都是弱堿性物質,因此在接觸水之後,草木灰會釋放出氫氧離子,從而使得PH值升高。對大多數微生物而言,堿性環境是非常不利於生存的,能破壞細胞膜結構致其死亡,所以草木灰同樣具有非常強的殺菌作用。
除此之外,離子作用、乾燥作用和微生物抑製作用,草木灰都具備。
趁著底下學生們在討論的空隙,偷偷看完資料的宋慎不由得感歎——
奶奶個熊的,還是不能小瞧種地民族老祖宗的智慧啊,這下土豆絕對能搞了!
“……先生,先生?”
一個熟悉的聲音讓宋慎從美好幻想中清醒過來。
他擦了擦嘴邊不存在的口水,竭力把腦子裡那些種地成國師走上人生巔峰的美夢清空,定睛一看,發現底下喊自己的人是——
朱祁鎮???
宋慎剛剛擺好的溫和笑容驟然消失。
他沒好氣地問:
“喊我乾什麼?你有問題?”
也不能怪宋慎區彆對待。
如果這個課堂上的皇帝全都是胡亥、楊廣、趙光義、趙構這些貨色,那他或許還能一視同仁。
但在秦皇漢武唐宗明祖裡麵冒出來了個土木堡戰神,這個落差委實太大,哪怕他是個活佛在世都做不到一碗水端平吧?
朱祁鎮顯然也知道自己不受待見,在旁邊兩位朱家老祖宗的死亡凝視下,他陪著笑,小心翼翼地開口道:
“先生,我想問問您,若是能弄出一個如鄭和下西洋那般的船隊,可以遠航海外的話,您覺著是先去那勞什子美洲拿到土豆紅薯等物比較好,還是先去倭國拿下金山銀礦比較好呢?”
這是大家商量好的。
畢竟,在場這麼多人裡,也隻有朱祁鎮那個年代在鄭和下西洋之後,前麵的朝代雖然大都有過出海遠洋的經曆,但都是徐福或者跟隨遣唐使去拜訪一類的,能參考的不多,船隻技術也遠不如朱祁鎮那會兒。
而在大家都知道,在宋慎眼裡他們都是些並不存在的、虛擬出來的人物,儘管宋慎在態度上仍然把他們當人看,但他心裡並不覺得透露消息會有什麼影響。
由朱祁鎮來問這個問題,問到的東西不僅與往後帶來的技術息息相關,而且他才是最了解情況的人,最合適。
宋慎倒是沒想到他會問這個,摸了摸下巴,說:
“要是讓我紙上談兵說說看的話,我的建議還是先去倭國。”
“首先,倭國離我們更近,而且從個人情感上出發,我更加討厭這個地方,如果我能有機會,我一定會勸告皇帝在拿到那片島嶼之後把上麵的人全部屠乾淨——開個玩笑,彆當真。”
“其次,雖然很多猜測都認為鄭和下西洋時已經抵達過美洲大陸,比哥倫布航海大發現要早,但沒有確切證據的情況下,我認為還是更保守一點為好。遠洋航行不僅需要探索,需要用人命去堆,同樣也要有更先進的造船技術。不如逐步發展自己國家的生產力,再去搞這種勞民傷財的事情。”
“而且要說起來,造船的話,東南亞那一片,也就是你們認知裡的暹羅爪哇國等地,那裡有一種植物叫橡膠樹,加工之後可以做成非常好的防水材料。”
“先把咱們自己周邊的地方都給料理好了,合理利用資源後,再去考慮遠洋航行的事情,這樣才不容易扯著蛋,是不是?況且那橡膠樹你們要是能搞到手,作用還不止造船這一種呢。”
他這話要是說在拿出土豆之前,恐怕朱元璋會很生氣。
在老朱看來,養那麼多水師防不住倭寇本來就很窩窩囊囊的了,遠洋航行拿命堆航線出來,那不是應該的嗎?倒不是他不拿官兵的命當命,哪怕是當年他還在衝鋒陷陣打仗的時候,他也認為自己死在戰場上麵是死得其所的。
可是現在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