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彆心虛,會暴露!
六月二十四日晚,七點十分。
東遠市公安總局禁毒一隊,持續的低氣壓致使整個辦公廳“嘩嘩”運作的空調都好似失去了效果,叫肖殃及一分鐘內忍不住抬頭確認了三次。
身邊的許齊銘搓了搓胳膊,二人對視一眼,各自使了個眼色。
“咳…賀大顧問。”
肖殃及哭喪著個臉,雙手合十,無聲衝著賀從雲拜了拜,朝他使了個眼色,他實在受不住這樣壓抑的氛圍,抬起下巴使勁兒往自家隊長身上比劃。
工位上,婁旭正雙腳架著桌麵,右手搭在扶手處,拇指不斷摩挲著食指指節,一言不發,於是整個一隊的成員就這樣陪著他足足坐了快要十來分鐘。
按理說,像是嫌疑人逃脫這種事,從前也不是沒有,哪回不是按照規章流程順著線路摸索下去,像是這樣,光坐在局裡悶頭生氣的倒還真是頭一回見。
賀從雲心知肚明,歎了口氣,換了個位置依舊斜靠在辦公桌沿,揮散麵前白色煙霧的同時,抽走對方左手夾著的燒了一半兒的煙。
“再抽,我可告訴春南哥去。”
婁旭兩眼不情不願地眯開一條縫瞪他,又立馬合上,扭頭偏向一邊。
“行了。”賀從雲無奈苦笑,拋了顆葡萄味兒的硬水果糖過去,都四十好幾的人兒了,每回一不高興就耷拉著個臉,也不說話,弄得手底下那幫子人大氣兒也不敢出。
“我說,這地方查了,東西繳了,人也抓了,跑的那一個,再怎麼也逃不出東遠,抓到他,費點兒時間的事兒,你好歹鬆快鬆快,帶他們出去吃點兒好的,彆一天到晚黑著個臉,人家跟著你手底下拚死拚活地乾,還得天天看你的臉色,愁都愁死了。”
婁旭聞言勉強睜開一隻眼,餘光不著痕跡地掃過手底下那幫小兔崽子,扭頭輕哼了聲兒,他也知道他那臭毛病,可就是改不了,沒法子的事兒。
賀從雲見狀會心一笑,知道他那是答應了,這人兒上了年紀就是比較容易彆扭。
“行,小肖啊。”他有意放高了音量衝著肖殃及那頭喊,“待會兒找個吃飯的地兒,靠譜點兒的,叫上隊裡的兄弟們,先領著進去搜一圈兒,沒問題了再帶咱們婁大隊長進去。”
“得!”
“嘖!”
婁旭沒好氣的衝著賀從雲的方向踹過去,後者像是早料到他有這麼一手,膝窩一擰就避開了。
“這地兒不行,換個清靜點兒的,有包廂最好,乾淨,挑好了發我手機上。”他抓著車鑰匙往外走,順道否決了肖殃及即將擬定的方案。
“怎麼不行?”他擰頭想要質問,卻是見賀從雲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長廊外,“嘿?跑這麼快,這是急著上哪兒去啊?”
“蠢。”
“你又知道了?”肖殃及顯然有些不服,擠著往許齊銘手機屏幕上瞅,他倒要看看他能挑出個什麼好地方來。
“你看老大那樣子。”他頂了頂肖殃及的胳膊肘。
隊長辦公室的百葉窗沒關嚴實,一眼就能看見進去以後正打算收拾東西的婁旭,右手無意識地摸向衣兜兒,隨即頓了頓,終究還是把煙盒塞了回去,憋屈的嚼起賀從雲留下來的硬水果糖。
“一準兒還生著氣呢,小賀都勸不動,抓著車鑰匙還能去找誰?你說你找的那地兒能不能行吧?”
“也…也是。”肖殃及沒法兒反駁,“就春南哥那嬌滴滴的身板子,哪兒受得了這烏煙瘴氣的地兒,換,得換!”
賀從雲的車剛剛停到東湖前,手機照時震動兩聲兒,傳來了肖殃及擬好的地址,離得倒是不遠。
車窗被人敲響,窗外有些模糊的映出一雙眼瞳,微微彎起。
來人拉開車門坐上副駕駛座,縱使已經快要六月底,對方身上依舊裹著一件不算輕薄的秋衣外套,下半張臉蒙在口罩裡,露出一頭蓬鬆的短發垂落在眼睫上方,眉眼溫和帶些久病不愈的濁氣。
“怎麼?又是誰惹著他了?”
“哪有人,跟自個兒置氣呢。”賀從雲調轉車頭,語氣有些無奈。
“還是華律那案子?”
“嗯。”賀從雲應聲,“先前慶功宴去過好幾回,整個一隊的人都沒發現什麼端倪,這回一經舉報,一端就端這麼大一窩,跟耳光子抽在臉上似的,他作為隊長,自然是不好受,也難怪這幾天都悶悶不樂的,誰勸也沒用。”
他說罷扭頭看向倪春南,身邊人微垂著眉眼,劉海耷拉看不清神色。
“春南哥,你好好說說他,四十好幾的人了,還跟個小孩兒似的,一不高興就黑著張臉,手底下那群人敢怒不敢言,可怕了他了。”
“行。”倪春南笑了。
車子停在馬路對麵稍遠的路邊,距離吃飯的地方還有百來米。
夜裡的市區實在熱鬨,私家車停的滿大街都是,光這空位,還是他盯著彆家車主剛剛開走,這才擠進去的。
手機上肖殃及催了兩三遍,估摸著已經吃上了。
賀從雲隻低頭平靜地消除了消息欄上的小紅點,不做理會。
“小沒良心的,等等我呀!”
不遠處兩個女人一前一後從酒吧出來,黑匣子,有些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