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彆心虛,會暴露!
晚上十一點四十七分。
更衣室裡,男人揉揉有些酸疼的手腕和脖子,眉眼間帶些倦意,脫了馬甲跟襯衣一同擱在椅子上。
今天馬甲被打濕了,得洗。
他從衣櫃裡取出一件t恤套上,正想一同換了褲子,卻聽一邊輕輕“啪”的一聲,極輕,就像是有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
男人的動作頓了頓,四下環顧一圈兒,這才發現他剛剛擱著衣服的椅子下頭掉出來一張紙條,對折了兩次,疊的四四方方。
打開紙張,隻有掌心大小,上頭用黑色的簽字筆畫著雜亂的線條,或長或短,或細或粗,斷斷續續的有,扭扭曲曲的也有,總之毫無章法。
男人皺了皺眉頭,隨即又舒展開來,臉上沒什麼表情,好似那隻是一張被孩童胡亂塗鴉的紙條,被哪個頑皮的孩子悄悄塞進了他的衣兜兒裡。
他抿了抿唇,又禁不住掀起嘴角,憋不住似的,扶著衣櫃門低低笑了好一會兒,這才隨手將紙條撕的稀碎,重新換上褲子轉身離開。
調查組近些天聯合了禁毒隊以往以及刑偵隊現在的所有資料,擬定出了以下幾個偵查方向,準備分組同時進行。
其一,便是割喉案的凶手,一個真凶,在萬人演出上將事情鬨得沸沸揚揚,一個模仿,先是殺了楊九衡,再是利用照片,準確來說,是利用那些尚且不明確其中含義的紅色字符,引誘金鶴齡前往,隨後將其殺死。
古怪的地方在於,就連腳印都清理的乾乾淨淨的凶手卻沒有刪除發送照片的記錄,這無疑是有意將字符的信息公布給了警方。
這也就是他們二人的共通之處,有意引導警方的追查方向,目的大概是為了捅出十七年前不了了之的三十一屍案。
所以,婁旭率先將嫌疑人鎖定在了當年三十一屍案被害人的家屬當中,以此來縮小排查範圍。
其二,偵查以杜父為首的販毒集團據點。
作為當年轟動一時的命案的罪魁禍首,再加上那個凶殘而狡猾的頭目,禁毒隊這些年從未間斷過對於他們的搜索,就算隻是一點兒風吹草動也不會輕易放過,隻是對方卻好似總能提前預知他們的行動,數次都是人去樓空,線索少之又少,隻能根據以往得到的數據以及經驗進行判斷分析。
其三,集團內部高級人員的信息。
從以往抓捕到的下線口中得知,花園內部除卻頭目杜父,主要以四人為首,下線無緣得見,隻知道四人的代號,蜘蛛,銀魚,猞猁還有禿鷲。
目前在東洲抓獲的下線,無一不是壓根兒沒見過蜘蛛,便連他的行蹤也很少聽聞,所以婁旭猜測,蜘蛛所負責的區域或是除卻東洲以外的其它三洲中的其中一洲。
銀魚平日裡神隱更是稀鬆平常,神秘得很,隻有必要時才會出手。
頭目杜父現如今更是消失的無影無蹤,無處可查。
所以現在組織內部的大小事情大多都由猞猁和禿鷲著手負責,隻有難以抉擇的大事才會勞動杜父。
不過儘管如此,頭目接上線,上線接下線,警局抓回來的那些個小嘍囉壓根兒都見不到人兒,隻能說個大概,以至於直到現在,市局的資料庫裡都未曾擁有一張幾人的照片,便連身形也不知曉。
並且據說花園內部不允許儲存號碼,下線之間尚可,高級成員之間想要進行聯絡,便隻有將對方的號碼爛熟於心這一個法子。
所以要想查到幾人的身份信息,恐怕還得耗費一番功夫。
八月即將進入中旬,調查組已然組建一周,奇怪的是,先前凶手下手的間距在急劇縮短到四天期間連殺兩人的記錄以後,之後的半個多月內再沒出現第四個被害人,便連形似滿亭槿演唱會上那樣的詭異視頻也再沒出現過,幾乎可以說的上是風平浪靜。
下午六點二十五分,賀從雲的車停在了寧安路366號門前,接待的依舊是上回那位梳著齊劉海的前台小姐,好奇地看著賀從雲滿臉溫柔,領著個從未見過的女人上了二樓診療室。
今天的兩個病人都在下午之前接待完了,於是直到晚上六點以前,肖池魚都在著手準備晚上接待賀從雲和褚酌夕兩人的事宜,實在閒的慌的時候,還將那本專門用以記錄的筆記重新翻看了一遍。
直到門口用以提醒有人到訪的鈴鐺被前台小姐扯得“叮鈴”作響,同時聽見兩雙前後不一的腳步緩緩走上二樓。
肖池魚幾乎是立馬從椅子上彈起來,緊接著綻開笑容,“來了,坐!”
“肖醫生,久等了。”褚酌夕率先禮貌地回以笑容,賀從雲便站在她身側,直等褚酌夕打完了招呼,方才輕輕喚了聲“池魚姐。”
隻要有褚小姐在,小賀便始終是追隨的一方。
肖池魚不動聲色的想,拉開下午因為強烈的陽光而不得已合上的窗簾,現下一眼從落地窗望出去,八月的傍晚天邊還亮著,能夠看見絢麗不菲的霞光。
“我這兒怎麼樣?風景不錯吧?”
褚酌夕依言來到落地窗前,象征性地掃了一眼天邊,餘光卻是不偏不倚的落在樓下的街道上。
就像肖池魚說的,寧安路這一帶相當安靜舒適,既沒有轟隆作響的廠區,也沒有太過紮眼的高樓和人群,占據絕大多數的是路邊的綠植和隨地而走的貓狗,即便這個時間是正值飯後散步的黃金階段,一眼望去,實則也看不見幾個人。
“相當不錯。”褚酌夕道,嘴角揚起的弧度讓她的評價看起來尤為可信。
不知是想起些什麼,肖池魚掐手算了算時間,不免有些懊惱的一拍手掌,“這個時間,你們應該還沒吃飯呢吧?早知道就該讓你們吃完晚飯再過來了,我這兒也沒準備。”
她說罷迅速抱了一盒曲奇過來,“平時放著方便舒緩病人的情緒用的,先墊點兒吧?咱們快些開始,結束了我請你們吃飯去。”
賀從雲隨手拿了兩袋塞進褚酌夕手裡,動作十分自然,“不用了,池魚姐,結束以後你也早點兒回去休息吧,累了一天了。”
“行,那就下次。”肖池魚爽快答應,緊接著看向依舊站在落地窗邊並未挪動的褚酌夕,抬手示意了一下休息區的沙發,“那,褚小姐,先來這邊坐一會兒吧?我們很快。”
褚酌夕聞言扭頭,打量了一眼沙發的位置,正靠近樓梯,距離肖池魚所在的診療室稍有一段距離,休息的同時不至於直接聽清病人與醫生之間的談話。
是個不錯的位置,褚酌夕想,隻是步子還沒邁出去,下一秒便被賀從雲拉住了手腕。
“不必,你坐這裡。”他讓出落地窗邊的軟皮沙發,自己則往門口的位置挪了一個身位,將褚酌夕困在了最裡麵,這才看向麵露詫異的肖池魚。
“可以嗎?池魚姐?”
肖池魚隻反應了兩秒,隨即點頭,“當然,這是你的故事…”
她坐下的同時不著痕跡的打量對麵二人之間的氣氛,縱使是婁旭,賀從雲也絕對要求她對這個筆記本進行保密,斷沒有讓除她以外的任何一個人進行過旁聽的時候。
“隻要你不介意,當然可以…”她又喃喃重複了一遍,迅速整理起自己的思緒。
今天這兩人之間的氣氛變了,縱使賀從雲依舊是追隨的一方,可他今天強勢了不少,幾乎不允許那位漂亮的法醫小姐太過遠離自己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