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彆心虛,會暴露!
“什…什麼?”
李知遇愣住了,一來是因為女孩兒的狂妄與傲慢,這東西與年齡無關,俗話說欺軟怕硬,她就這麼看著女孩眼裡毫不掩飾的嘲諷,還真不敢多說什麼,因為那是事實。
二來,是因為女孩兒的話,她沒想到對方一開口就直戳她的痛處,如此精準。
她承認,即便如此,她坐在涼亭裡的時候,四下無人,麵對這一片寂靜之地中,好似隻屬於她一個人的菩薩像,隻聆聽她一個人的傾訴,她還是會忍不住開口,想象著什麼時候奇跡也能出現在她身上,或是時光倒流?在媽媽出門那天阻止她,然後按照自己理想中的模樣過完高中,再去理想的大學,然後工作,按部就班,安安穩穩,起碼可以一家團圓。
李知遇不知道自己當時在原地愣了多久,隻知道回過神來時,在那初具炎熱的七月自己已然手腳冰涼。
下午一點,李知遇已經吃過了午飯,正打算去對麵的商業街時,經過寺廟前,她看見女孩兒剛好從山上下來,已經換回了那身白色的運動服,不過仍舊沒穿外套,就這麼係在了腰上。
不知道為什麼,她鬼使神差的躲了起來,看著女孩兒遠去的背影,又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終點是公交站,女孩兒上了車,李知遇躲在候車廳裡,看著女孩兒坐往了最後一排的位置,隨即又悄悄記下了公交車的目的地,滬山路。
她沒去過那裡,不過她最近在新聞上看過這個地名,就在不久之前,那裡發生了一起命案,影響挺大,一個男人用斧頭砸死了自己的妻子,殺人現場被自己的孩子親眼目睹,隨後企圖將孩子一同殺害。
不過好在,悲劇發生之前,男人被巡邏的警察製服,案件塵埃落定。
她當時看見新聞之後很害怕,因為滬山離遂寧真的很近,公交車的話,半個小時就能到了,真的太近了。
在那以後,李知遇再也沒有遇見過褚酌夕,隻不過一整個暑假,遂寧都很熱鬨,雖然那兒靠海,但的確不是什麼旅遊勝地,卻隔三差五的就有許多外地人,開著外地車進進出出的,忙碌的很。
她那時的情緒很奇怪,一邊埋怨著褚酌夕的自以為是,一邊又厚著臉皮打聽對方的去處,可在當時那樣的環境下,既沒有照片又不知道名字,實在很難實現,於是李知遇就這麼在炎熱的酷暑中熬到了再次開學。
遂寧的初高級中學實則是一個學校,初中部和高中部分開,一個南一個北,平日裡很難碰麵。
可在開學後的第三個月初,她偶然間在校門口看見了那個一如往昔,桀驁又不受管教的孩子,稍一打聽,就知道她正在上初一,是今年剛升上來的新生。
李知遇想上去抓住她,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想,就是心裡頭憋著一股氣,強烈的欲望始終催促著她的腳步上前。
她這十六年從來都是規規矩矩,未曾闖過一次禍,這是頭一回,她毫不猶豫,氣勢洶洶的大步朝著對方逼近。
許是她的目光太過灼烈,叫人無法忽視,前麵穿著一身黑色衛衣蒙頭走路的褚酌夕隻微微頓了一瞬,當即回過頭來,跟活像是恨不得一口將她吞了似的李知遇撞個正著。
一對上褚酌夕厭煩的眼神,李知遇心裡頭那股子邪火當即就熄了,生生被對方淩厲的眼神給嚇得。
她頓時止住腳步,乾笑著目光躲閃,兩手更是緊張地在身前不斷攪動著,她那兩頁草稿算是白打了,一到人兒跟前,果真什麼也說不出來。
褚酌夕的眼神那會兒就跟會罵人似的,還是罵得又臟又難聽的那種,看神經病似的睨了她兩眼,將衛衣帽子往頭上一兜,轉身就走了。
李知遇見狀頓時一急,想也沒想,上去就猛地抓住她的胳膊,可等人兒停下,她又猶猶豫豫地囁嚅了半天,憋的一張臉燒的通紅。
褚酌夕終於惱了,猛的甩開她的手,“有病吧?”她絲毫不理會對方由紅轉白的臉,抬腿就走。
約莫走了十米開外,褚酌夕忽然就聽見那神經病莫名其妙地衝著她的背影大喊。
“你說不讓我向菩薩祈禱,那你告訴我,我該問誰?我該向誰傾訴才能得到我想要的!”
李知遇的聲音帶著隱隱的哭腔,幾乎是拚了命的衝著對方的背影喊,還帶著點兒積怨已久的氣憤與不甘,喊完之後,心裡始終壓的沉悶的石頭頓時像是落了地般,叫她狠狠出了一口濁氣,彎腰支著膝蓋粗粗喘著氣。
放學回家的路上人兒本來就多,經她這麼一喊,幾乎周遭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一時間儘數落在前麵的褚酌夕身上。
褚酌夕被她喊的一愣,也不知道這人忽然發什麼瘋,隻知道自己現在定然滿臉通紅,連帶著耳朵根兒也徹底燒透了,隨即心底咒罵一聲,羞恥的攏緊了頭上的衛衣帽子飛快逃離了現場。
這人絕對有病!
那天過後,李知遇幾乎每天都去堵她,一放學準是第一個衝出教室,要麼站在校外的梧桐樹下,要麼就直接等在收發室門口,跟過安檢似的一個一個搜尋褚酌夕的身影。
反正丟人也丟夠了,不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她是不會輕易放走那個喜歡隨便羞辱彆人的家夥的!
褚酌夕每每瞧見她,自然也是煩透了,她生表懷疑,那傻逼是不是每天都翹了最後一堂課來專門堵她,要不然怎麼她一放學就往校外衝,快得不能再快,卻依舊能被堵個正著?就是稍微喬裝改扮一下,沒過一會兒,那雙叫人厭煩的腳步聲準能又跟上來,牛皮糖似的甩不掉。
褚酌夕煩都煩死了,她一點兒也不想玩兒這樣像是貓捉老鼠的遊戲,況且,她沒有任何理由需要躲著李知遇。
就在她打算今天放學過後就去找她說個清楚,對方要是死活不聽,就乾脆直接按在地上打一頓的時候,那原本應該等在外麵的人兒卻不見了。
褚酌夕煩躁地抓了抓後腦勺,不明所以,索性攏了帽子直接回了福利院。
人不在,她樂得清淨!
可誰知剛回去,她便瞧見院兒裡的大樹底下,福利院的阿姨正逮著個女孩兒聊著天兒,有說有笑的,扭頭瞧見她,連忙招了招手。
“小夕啊,回來啦?來來來,你朋友正好來找你呢!”
褚酌夕想悄悄溜走的念頭被這一聲招呼徹底澆滅,索性不耐煩地脫下書包甩進李知遇懷裡,“朋友?”她訕訕地笑道,雙手揣在兜裡,“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