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家夥收拾完東西從舞廳溜之大吉的時候,路喆還死死按著關誌泉不放,眼神一直追隨到幾人儘數消失在門口,這才扭過頭來,看向此刻仍舊站在三樓廊道上的褚酌夕。
“褚小姐,真就這麼放他們走了?”
見她沒回話,路喆不由擰起眉,雖說離得有些遠,可不知怎的,他就是覺得褚酌夕的臉色不太對,倒是沒什麼太大的表情,隻是麵色凝重,抿著唇,跟悶著氣發不出來似的,便連掃向他的眼神也有些陰惻起來。
與方才在堂下摔杯子砸酒瓶的煩躁不一樣,是含在裡頭的,森冷的,仿佛恨極了的眼神。
可也隻是一瞬,褚酌夕便轉過了身去,胳膊肘倚在護欄上,手裡似乎拿著什麼,隨即摸出口袋裡的手機迅速撥出去。
路喆再看不見她的臉,隻好收回目光,他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看錯了,心口卻是跳的厲害,惴惴不安。
舞廳裡很安靜,最聒噪的那群人已經跑了,關誌泉被他捂著嘴按在地上,觀眾席上的人兒親眼目睹了全過程,自然也不敢隨意多言,於是整個舞廳一時安靜異常,便顯得褚酌夕與人通話時的聲音尤為清晰。
“在哪兒?”
電話那頭的聲音應付自如,“雲巢,怎麼了?”
褚酌夕沉默一瞬,“我在文嘉路,關誌泉的舞廳,來找我。”
電話裡的聲音沒什麼起伏,陳思守對著屏幕看了一眼,微微皺起眉,一時拿捏不準褚酌夕的情緒,好半晌兒才道,“我在忙,走不開,聽話,路喆不在你身邊嗎?”
褚酌夕咬了咬下唇,扭頭看著樓下的路喆,深吸一口氣,“他在。”
陳思守眉間的褶皺擰得更深,總覺得褚酌夕的聲音有些克製的發顫,可也隻是一瞬,他不太確定,正欲開口,就聽電話那頭緊接著又補上一句。
“陳思守,我再說一遍,來找我,無論你現在在做什麼。”
她的聲音依舊平靜,卻讓陳思守的心底不禁打鼓,“小鳥…”
路喆同樣聽見褚酌夕的話,從旋轉樓梯的螺旋內部傳下來,他抬起頭,恰好對上那雙眼睛,正看著他。
路喆心裡不禁一跳,眯起眼睛,從護欄的縫隙中看向褚酌夕手裡拿著的東西。
“陳思守,你知道我找到什麼了嗎?”
電話那頭沒出聲兒,便連呼吸也快要聽不見。
褚酌夕突然舉起手,將手裡那一小袋東西高懸在半空,對著燈光,笑著形容道。
“一包白色的,像是煙霧一樣輕盈的東西,不過湊近了看,又像是糖絲,我還是頭一回這樣近距離的看它,捏起來軟乎乎的,漂亮極了。”
那東西迎著燈光,同樣陡然闖入路喆的眼中,他瞳孔驟縮,仿佛心跳都猛地漏了一拍,“褚小姐!”
褚酌夕沒理會他,眸光瞬間暗了一瞬,她聽見電話那頭椅子擦過地板的聲音,刺耳極了。
褚酌夕麵無表情地掛斷電話,緊接著打開計時器,按下開關,讀秒瞬時開始往上跳轉。
她見路喆作勢就要上樓來,褚酌夕麵上的陰霾一掃而空,趕忙喝止,“哎!路喆!你做什麼呢你!給我把人按住了!要是跑了可有你好看的!”
路喆邁出去的一條腿頓時僵在原地,條件反射地將不住掙紮的關誌泉重新按回到地上,這才重新仰起頭,滿臉問號的看向已經在順著旋轉樓梯往下走的褚酌夕。
沒…沒生氣?那她剛才?
路喆都被她給弄懵了,他剛剛看她,還有她說的話?分明就是…就是…好像知道了什麼似的…可現在?倒是蹦蹦噠噠下樓了…又好似一切如常……
“做什麼呢你?”褚酌夕氣惱地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聲音倒是挺脆,“人跑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抱…抱歉…”路喆的腦子有些轉不過彎兒,那一巴掌挨的心甘情願,好半晌兒才將目光重新放回到褚酌夕手上,“褚小姐,那東西…”
“怎麼?你見過?”
路喆一怔,“沒…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