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意識到褚酌夕的心思之深,小宿東又蹲回到牆邊不說話了,離她遠遠兒的。
他多是見過來黑市跟老宿東進行交易的家夥,各式各樣,大都是表麵凶殘,恨不得彆人畏懼他。
可就是沒像褚酌夕這樣的,像是壞到了骨子裡,仿佛生來就是如此。
平日裡不顯山不露水的,必要的時候,手指頭縫裡露一點兒,就得叫他反思上好半天,越想還越覺得驚悚,恨不得回溯一番先前是不是哪裡待她不好了,免得哪天忽然死的不明不白。
見小宿東又開始犯病,褚酌夕也不理他,自顧自的,直到樓下吧台的電話再次打上來。
“姐,崔老板來了。”
褚酌夕打了個哈欠坐起身,淚花聚在眼角,“行,知道了,放他上來吧。”
賀從雲聞言自覺提起角落裡的小宿東,迅速藏到屏風後。
“樓下小唐讓給帶上來的。”
褚酌夕前腳剛給自己倒了杯水,後腳崔文山就端著兩杯酒上來了,其中一杯遞到她手上。
“說是沒度數,能喝。”
褚酌夕接過的同時不動聲色地打量崔文山的臉色,麵帶紅潤由內而外的,看來是她那“藥”的效果不錯。
“勞煩崔老板了。”
“無妨。”崔文山就著沙發坐下,“我讓人給法斯特的範戈爾遞了拜帖,是這個流程吧?”
“是。”褚酌夕點點頭。
崔文山又道,“不過對方還沒回複,也不知道具體得推到什麼時間,但是還是得早做準備才行。”
他眼皮微抬,“你那藥…還有吧?”
褚酌夕不動聲色,隻是笑著點點頭,“看來崔老板是已經驗證過了,覺得怎麼樣?”
“不錯。”他往後靠進沙發裡,兩腿交疊,雙手搭在膝蓋上,慢條斯理的。
“我找了兩個實力差距大的,要放在平時,他不可能讓對方掛彩,可昨天卻叫人吃了好一番苦頭,雖然輸了。”
褚酌夕聞言安然笑了笑,嘴角噙著懶散的弧度,“這樣…確實比較能夠對比出結果,這很好。”
崔文山看了她一眼,語調從容,“所以…藥還有吧?”
“當然。”褚酌夕點頭。
前者端著酒盞的手微微搖晃,聲音沉靜有力,“可以的話,我需要再買一顆,到時候去法斯特能夠用的上。”
褚酌夕聞言卻是皺起眉,神情肅穆看不出一絲破綻,“崔老板彆急呀,太上趕著,可是要叫人小瞧了你。”
崔文山看向她,並不說話,仿佛是在等她進行下一步的說明。
“比起花園,崔老板覺得鷲鳥如何?”
前者抿起唇,涼涼掃她一眼。
褚酌夕忽地笑了,“自然是名氣不及,精銳不及,再加上先前從花園分裂的事情鬨得沸沸揚揚,外人都以為崔老板你是有了些成就之後,就忘了舊主。”
崔文山的臉色並不好看,卻也隻是垂下眼,盯著杯子裡的酒液不說話。
褚酌夕淡淡一掃,眼中難免流露出幾分詫異。
崔文山可比她想象中來的謙遜好學多了,這樣的話居然也能聽得進去,換個心高氣傲些的,恐怕早就跟她翻臉了。
褚酌夕見狀,眼中不由興起幾分玩味。
“現在外界都知道你跟花園關係不和,所以就算是明麵兒上跟花園爭,這也沒什麼,無非是叫人背地裡說兩句自不量力。”
“可崔老板若是太上趕著,那就顯得小家子氣了,叫人覺得你是怕輸,怕丟人,著急證明自己。”
“所以一聽說花園跟法斯特搭上線就著急上火,慌不擇路了,隨便做出個小玩意兒來就敢跟花園爭。”
褚酌夕戲謔地勾起嘴角,一字一句道,“這叫沒有自知之明,以卵擊石。”
崔文山的臉色難看的要命,卻又覺得她說的在理,於是眉宇間布起陰霾,快速晃著杯子裡的酒,緊接著仰頭悶了一大口。
褚酌夕被他逗樂了,悶笑了聲兒,淺淺抿了口手裡的酒。
都是快半百的人了,也不怕這一口嗆過去,緩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