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鷲鳥跟花園在赫河旁進行交戰,再到最終控製住崔文山,整個過程事實上隻用了四個小時不到。
辛特拉天冷,人們一貫不愛早起,舊宿街上凝結後的血色,雖說被來往的車輪碾壓的狼狽不堪,便連空氣中都帶著冰冷的腥氣。
可好在今天雪下的大,大塊大塊柳絮似的絨花不間斷地落下來,以至於等人們早起從屋裡出來的時候,早就看不見那些醃臢的東西了,一眼望去儘是與素日裡如出一轍的白茫茫。
不過這事兒是早前就已經鬨大了的,滿城皆知,對於這場惡戰,大家心知肚明,況且那源源不斷的槍聲是怎麼也掩蓋不住的。
所以一路上,無論是停車場還是醫院的走廊,就連護士站的小護士都是一邊忙著手頭上的工作,一邊低頭議論紛紛。
褚酌夕剛問到譚菲的病房,就見倆護士正從那兒出來,端著手裡的托盤逃也似的路過她身邊,一邊走還一邊嘀咕。
“你看她那傷,一大早送過來,還有門口站著的那倆士兵,我看啊,那倆姑娘少不了是剛從戰場上下來的。”
“我也正想呢,今早那槍聲你可都聽見了?就在舊宿街,離得這麼近,可嚇死我了!差點兒沒敢出門!”
許是褚酌夕的眼神太過直白,麵無表情時總叫人覺得帶些冷意。
那倆護士小姐還沒走出多遠,就忽然覺得如芒在背,猛一回頭,恰好對上褚酌夕的視線。
見她一副褲腿束進靴子裡的乾練打扮,身旁一高一矮兩位男性,前者與之如出一轍的冰冷氣質,後者她們認識呀!黑市那小霸王!
倆人見狀心頭頓時一驚,趕忙挽起對方的胳膊便跑了。
“快走快走!彆說了彆說了!”
今天光來醫院還這副打扮的,她們都不知道看見多少個了!管她有多漂亮,反正都不是什麼善茬兒!
見兩人跑了,褚酌夕這才回過神兒,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臉上的表情。
一回頭,賀從雲果真又在笑她,見她看過去,這才乾咳兩聲掩飾嘴角的弧度。
門口的兩個士兵是負責送李知遇跟譚菲來醫院的,見有人過來照顧,自然打完招呼就走了。
推開門,李知遇正按著妄圖下床的譚菲,見她身上裹得嚴嚴實實,又不敢用大了力氣,於是隻能一邊看著譚菲自個兒艱難地下了床,齜牙咧嘴的,一邊又手足無措的不知道該怎麼阻止才好,急得原地直打轉。
見褚酌夕過來,李知遇就跟瞧見了救星似的,一下就告上狀了。
“快快快!小夕!你快幫我阻止她!這麻藥勁兒剛過呢就不消停!你看她裹成這樣!我不敢碰呀!”
褚酌夕當即一個眼神掃過去,譚菲剛離開病床的屁股又老老實實地坐了回去,指著李知遇一頓抱怨。
“你個忘恩負義的家夥!本姑娘剛救了你!你這就跟夕夕告上狀了!”
“我都跟你道過謝了。”李知遇無奈扶著她又躺下,見她疼的齜牙咧嘴,忍不住又樂。
“早知道這樣,乾嘛多此一舉,還多遭份兒罪,閒的。”
“你還說呢!”譚菲氣得險些從病床上彈起來。
“夕夕!你說!鷲鳥那男的!就老跟崔文山屁股後頭的那個!他怎麼跟你說我的?是不是說是他一個人把我打成這樣的?”
“就他?氣煞我也!簡直放屁!那家夥三打一!還搞偷襲!要是一對一!我就是打不過也沒可能這麼嚴重!咳咳咳!”
李知遇無語地給她喂了口水,多大人了,還跟小孩兒似的。
譚菲依舊梗著脖子,一張臉憋的通紅,“簡直氣死我了,要是再來一次…嗷!乾嘛打我!”
“我看就是打少了!”李知遇頂住她的腦門兒死死按在枕頭上,“這種事兒哪兒還能再來一次?嚇都嚇死了,也不嫌疼!”
譚菲此刻是“虎落平陽被犬欺”,麻藥勁兒一過,那刀口就跟火燎似的疼,就連李知遇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綿羊也能一根手指頭把她按死,頓時更氣了。
早晚“報複”回來!
“行了,彆鬨騰了。”褚酌夕放下譚菲的胸腔光片,一手撐住床位,眉眼柔和。
“人呢,我已經幫你教訓過了,不出意外的話,過幾天我們會和東遠市局的人一塊兒回東洲。”
小宿東原還靠在門邊,聽她這麼說,頓時摔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