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咳嗽兩聲,示意身旁的義子少說些。
到了平涼府,顧晨要帶主薄鄭士元,先去找平涼的知府大人,張懷洲報到,然後拿印。
廖永忠好歹是個侯爺,自然也要跟著去一趟的。
所以他的義子廖遠等人,就先找客棧去洗澡吃飯喂馬了。
莊浪縣的具體情況,他們還不知道,彆到時候連澡都沒法洗。
張懷州是元,至順四年中的進士,今年已經五十二歲的年紀了,可精神瞧著還是不錯的。
麵相也好,和和氣氣的。
“莊浪縣幾十年都沒來知縣,如今可算是來了,老百姓和縣丞溫大人,可都盼著你來呐。”
府衙看起來有些舊,也沒什麼擺設,卻勝在夠大。
前前後後,怕是有十幾間屋子呢。
“我這也沒什麼好茶,兩位就將就著喝吧。”
這要是彆的知府大人說這話,那絕對就是謙虛。
可平涼府的知府說這話,那就是確確實實的真話了。
這茶是散茶不說,質量也不好,還不如禦史台辦公室裡的茶葉,不過顧晨也不是講究人。
這種地方,有口吃的就不錯了,還挑什麼呢?
“張大人。”
顧晨喝了口茶,潤了潤自個兒嗓子,便拱手道。
“下官初來乍到,不知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地方,還請張大人賜教。”
每個地方的民俗都不一樣,都是需要人去遵守的。
你就算是當官的,也不能去破壞,去改變人家的民俗。
因為那是他們的信仰和底線,惹毛了讓你小命不保都有可能。
“莊浪倒沒什麼。”張懷洲歎道“莊浪就是窮,吃不飽飯,前幾日,還出了一樁把媳婦賣去當菜人的呢。”
菜人……
嘶~
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就連殺人無數的廖永忠也歎了口氣。
“亂世與饑荒,總會出現菜人,想當年圍攻元軍,元軍沒吃的,就把玩膩的女子活活烤來吃了。”
“陛下治軍嚴明,不許我等搶糧食,劫掠女子也要砍頭。”
“我等哪裡見過那場麵,驚得我等更是嘔吐不止,三天三夜沒吃下飯,饒是見慣血腥的我,也是做噩夢。”
“那些元軍說,漢人是兩腳羊,既然是羊拿來吃了又如何?”
“而且為了口感好,還得是活烤,看著被他們吃剩下的骨架和腦袋,我簡直就是……”
“後來讀了些書才知,不止是元軍,自古以來,戰亂時無糧食吃的軍隊,常常這麼乾罷了,沒想到如今還有。”
在陛下的治理下,天底下居然還有這種習俗。
這簡直,就是不可思議。
“出現菜人隻有一個緣故。”顧晨閉著眼睛輕聲歎道“那就是餓,餓得實在沒法子了。”
這個話題有些沉重,就連張懷洲眼眶裡則含了淚。
“顧大人,既然你來了,這個官自然要好好當的,不求多富裕,能讓這種慘劇不再發生,就已經是功德無量了。”
“你是知縣,雖說在京城那些老爺眼裡,七品不過是芝麻大小的官,可在這裡在老百姓眼裡。”
“你就是神,是他們的父母官,你可以主宰他們的一切。”
知縣對自家縣的權利是很大的,說直白點就是土皇帝。
顧晨連連點頭,不管怎麼說,他不欺負百姓們就是了。
從府衙拿了印出來,顧晨倒是不急著回客棧了。
“廖將軍,我想請你幫個忙。”
當天,顧晨在府城,買下了整個府城的豬崽和小雞崽,可惜也沒有多少,雞崽不過二十來隻。
豬崽十多隻,這還是挨家挨戶走遍了才買來的。
大多人家不肯賣,都是想留著自家養來吃。
“你買這些,是想分給百姓,可也不夠分啊?”
廖永忠有些疑惑,除非分一部分,可厚此薄彼也不好吧?
“這地這麼窮,不自己養著,咱們吃什麼喝什麼啊?”
你讓顧晨不吃蛋,不吃肉,他可受不了那日子。
他是肉食動物,牢裡那三個月,早已經讓噬肉菌開始瘋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