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書上看到為官該如何,你便以為就應該如此為官,你從書上看到聖人教我們怎麼做人,便覺得我們應該如何做人。”
“可我從小就明白,書上的東西是拿人給人看的,若是照聖人說的那般做官、做人。”
“那咱們隻會一事無成,什麼事兒也做不成。”
從小節衣縮食的夏原吉,看問題的眼光比旁人都要毒辣些,做事情也比同齡人更理智。
“所謂的抄家誅族,其實最大的目的為的就是震懾,震懾住後麵還想犯此罪之人。”
“查臟雖然要緊,可那是次要的……”
“既如此那自然要做到極致,一個銅板也不給他們留,並且過程一定要多凶殘就有多凶殘?”
“要讓他們感受到極致痛苦,方才能讓萬民達到震懾之效。”
“薛大人若是不拔那人的指甲蓋,若是不放縱手下扒衣去賣,不讓下麵的人剖開自儘之人的身子找出裡麵的財物,要講什麼君子之風……”
“那些人又怎麼會怕呢?有時候令人懼怕也是維護國家安定的一種方法,興雲你覺得呢?”
他今日若是站在薛大人的位置上,他也會放縱下麵人去做的,因為今日之狠是為著今後不必再狠。
“我心裡知道的維喆。”顧灝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他笑道“重要的不是查贓,而是要震懾,咱們手段越狠,才不會有人再犯。”
否則若是不痛不癢地過去了,一定會有人前仆後繼地繼續犯事,到時候會比現在更麻煩。
打蛇不打七寸,那它定然會再次伺機報複。
“我不是可憐他們,我隻是不太見得管血……”
說罷,他又接著苦笑道“我是個不太中用的,我會克服自己的,把這個大理寺左寺正的位置做好。”
雖然他不怎麼明白,二叔為什麼讓他來大理寺,可二叔自有二叔的道理,他隻需要做好自己的分內之事,不給二叔添麻煩罷了。
嗯,他一定不能辜負二叔的期望,若二叔想讓自己當個酷吏,那他也要想法子辦到。
夏原吉聞言,隻好把勸他換個位置的話又給咽了回去,覺得他若是能在大理寺鍛煉鍛煉倒也挺好的。
不說彆的,最起碼這乾一行就乾好的態度就挺好。
顧晨沒空管侄子的心理健康,因為他上班本來就夠忙了,偏偏此時他府上還來了個八十歲的老人。
就是那個找周衡用宋名圖,給他家換官的會稽顧氏的當家人。
顧塬!
他本來是不想見的,可老爺子已經八十多歲了不說,還聲稱和他有親,連顧家的族老們都被說動了。
所以他還是在百忙之中,選擇抽空來聽這位老人家的廢話。
免得到時候老詹的人罵他不敬老人、不敬族親啥的。
他倒是不怕被罵,主要懶得和他們爭辯。
有這個時間眯會兒覺不香,淩晨四點起床很辛苦的好不好?
當然了,顧晨也想找個借口歇半日,辦公室的凳子哪裡有家裡的舒服?那茶也沒有家裡的香啊。
顧塬孫子的官職算是買的,這會兒已經被吏部革職查辦,還麵臨著杖一百、徒三年懲罰。
所以老爺子輾轉再三,找到了在南宋時便在南昌府落腳的顧氏認親,然後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以可憐之姿,成功地問顧氏族老們拿到了介紹信,然後火速趕來應天,門房看到顧氏族老的印自然要給安子說,安子便趁著午膳時分說了。
“尚書大人您瞧……”老爺子拿著自家族譜佝僂著身子,指著顧臨的名字道“咱們都是顧臨顧子敦顧公之後,這祖譜是做不了假的吧?”
顧晨隻淡淡瞟了眼,就往左側了側低頭喝自己的茶,表示自己對這些事兒不感興趣。
就算是又如何,幾百年前的事兒了,認哪門子親呐?
現在跑來認親,之前又跑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