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那櫃上的掌櫃都聽著趙少飛的話,我怎麼作主啊?”石燦沒好氣道。
一直默不作聲的老爺突然用力一拍床榻,瞪著石燦,怒喝道,“逆,你給我跪下!”
石燦被吼得一愣,見到老爺氣得渾身顫抖,也不敢多言,跪了下來。
“我問你,你是不是拿著石家的生意賣私鹽?”老爺瞪著他問,聲音充滿了失望。
石燦道,“爹,那是趙少飛開始唬我說賣私鹽能賺得多,可我沒想到他會從中貪黑,我根本沒賺道多少,而且……而且後來我也沒再賣私鹽了。”
石燦和趙少飛不一樣,從小錦衣玉食習慣了,又是個意誌力不堅定的人,且還有個父親看依靠,他根本不可能會為了銀讓自己被砍頭還是入獄,所以在餘惜夢質問他的時候,他已經感到害怕了,後來也就同意了惜夢的方法,裝病不再和趙少飛去賣私鹽,誰曉得那趙少飛竟然這樣狠絕,將他一切都吞了去!
“你有沒帶腦的,私鹽是你能碰的嗎?你老是靠著自己雙手打出天下的,你倒好,和一個外人將家業敗去不說,竟然還碰這種抄家滅族的東西,要是沒有雙至,你現在怎麼死還不知道!”老爺重喘著氣,聲音已經顯得中氣不足。
“就……就兩成,大哥才是得到石家家業的。”石燦低聲辯駁。
老爺瞠大眼,突然大笑出聲,“我竟生出你這樣沒擔待的兒,幸好當初沒將所有生意交到你手中,否則將來我也沒臉去見石家的列祖列宗!”
“爹,您說得那麼嚴重作甚,現在不是沒事嗎?又沒彆的人知道我以前賣私鹽。”他真是不明白了,現在不還什麼事都沒發生嗎?隻不過被趙少飛奪去家產而已,隻要大哥出馬,還怕有拿不回來的?
“燦兒,怎麼這樣說話,等到出事了,就遲了。”石銀朱斥住石燦,擔憂看著臉色鐵青的老爺。
石燦叫道,“難道不是嗎?如今隻會怪我,當初若是不分家,我又怎麼會落得如斯田地,你隻偏心大哥,因為大哥是嫡,所以就能占得八成的產業,這些年來都是我留在你身邊,為何最後卻隻得到那麼點的家業,大哥卻能當上大將軍?”
老爺麵無表情地看著石燦,屋裡突然寂靜得有些可怕,隻剩下呼吸聲了。
“大哥……”石銀朱看著老爺,對他如此平靜的反應很是擔憂。
噗!突然,老爺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直直躺在床上。
“爹……”石燦大驚,急忙跪走著來到床沿,臉色攸地煞白。
石銀朱尖叫一聲,“快去把大夫追回來!”
餘惜夢驚恐看著已經閉過氣的老爺,慌亂地來到屋外,“快,快使人去上房把夫人叫過來。”
“大哥,大哥……”石銀朱搖著老爺的手,老爺全然沒有反應。
石燦已經嚇得什麼話也說不出了,“爹……爹……”
石銀朱一巴掌落在石燦臉上,“你這個畜生!”
石燦哭了出來,卻一個字也說不出。
餘惜夢臉色蒼白地跑了進來,“姑姑,大嫂……大嫂要生了。”
“什麼?”石銀朱站了起來,頓覺得有些不知所措,“不要讓雙至知道老爺的事兒,讓她先把孩生下來。”
“姑姑,那現在該如何是好?”石燦緊張得聲音都變了調。
石銀朱叫道,“你現在會問如何是好了,當初賣私鹽的時候,你怎麼不想想後果!”
石燦緊抿著唇,腦海裡一片空白。
剛離開沒多久的大夫又被將軍府的丫環追了回來,一看老爺那臉色,心中大駭,馬上撚須為老爺把脈。
石銀朱和石燦等人都緊張地看著大夫,隻盼老爺能平安無事,如今家裡無人能做得了主,可不能出什麼事啊。
大夫皺眉站了起來,“怎麼突然氣血攻心了?本來就已經不能受得大驚大喜大怒大悲,被這麼一氣,哎……”
“大夫,您這是什麼意思?”石銀朱問得膽顫心驚的。
大夫搖了搖頭,“回天乏術,你們準備後事吧!”
石燦如被雷擊,整個人軟坐在地上。
上房這邊,香芹幾個丫頭在來回送著熱水,聽到老爺那邊傳來消息,都大感驚愕,卻不敢跟雙至多說一句,隻好等夫人先把孩生下來再說。
折騰到第二日中午,雙至才終於把孩生了下來,正打算讓人去回稟老爺時,卻聽到老爺已經病危,想見她一麵。
雙至大驚,顧不上什麼坐月習俗,急忙忙地往老爺屋裡去,隻是她身還很虛弱,一上都要鄭婆和香芹攙著。
老爺見到雙至來,已經快要睜不開的眼睛閃過一抹光芒,“孫……”
雙至眼眶發紅,“爹,是個孫,是個大胖小。”
老爺欣慰地眨眼微笑,吃力地繼續開口,“我……我死後,將……將趙少飛趕出家門,不,不許他戴孝!”
雙至吟著淚水,點頭答應著。
老爺閉上眼,眼角滑落一滴濃濁的淚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