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非得將雪原的崩塌歸在雪靈上,那就是逃避,不敢麵對強大的對手。
魔族中,總有一部分,秉持著這樣的看法。
幸好,小白不是,肖遙也不是。
有些仇恨,被種在了心裡,或許現在還沒有什麼苗頭,實則已經在慢慢紮根。
紮根紮的越久,當仇恨的種子開始發芽的時候,就能衝上雲霄。
瘋長到亭亭如蓋,遮住仙族的天……
一塊石子,落到藍色的湖水中,濺起一片片破碎的水花,微波蕩漾以石子的落點為中心,往周邊擴散著。
倒映在湖水中的那張小臉,也變得波折。
小姑娘托著下巴,坐在湖邊,空氣中是泥土與藍色的湖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哦,還有那一眼望去不著邊際的綠草,綠樹。
在這片天地中,同樣的,有鳥語,有花香,雖然沒有太陽懸掛在高空,但是這裡永遠都是白晝。
哪怕是縱橫這一片天地,也不知道所謂的光源在哪,或許,對於創造這片天地的人而言,天地中原本就該是有光的,所以不需要太陽的存在。
為什麼沒有了太陽,世界就非得黯下來呢?將這個定論拋開不好嗎?
藍色的湖水,很是純淨,卻又看不到湖底到底是什麼。
在湖麵中,倒映的除了天空,還有一片片巍峨山頭。
這片世界,上有靈鳥盤旋,下有神獸遮天,天地間鬱鬱蔥蔥,佳氣浮然。
一身著綠袍的女子,身材妙曼,黑色長發盤起,她身姿輕盈腳下踩著一隻仙鶴,從高空中一座隱於雲霧中切金光璀璨的宮殿內飛來,速度不快不慢,衣袂翻飛仙氣飄然,皮膚白皙娥眉如畫,一雙眸子幽藍空靈,腳上穿著的那雙金縷鞋不染一點灰塵,清新脫俗,哪怕是最渾濁的眼看著,也會覺得此女子落落不凡,更沒有一絲煙火氣息。
待她腳下輕輕一點身體落到地上,腳下的仙鶴才收合同樣雪白的羽翼,紅色的喙梳理著自己的羽毛,忽而垂首時而昂鳴。
女子緩緩走到小姑娘的身後,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如同這姑娘便是搖曳在水麵中的一朵蓮花,稍有波瀾便會折損打蔫。
“你在看什麼?”女子坐在了小姑娘的身邊,學著她的模樣托著下巴,張望著水麵。
“你是壞人。”小姑娘忽然開口說道。
“我不是人,我是仙。”女子非常較真說道。
“那你也是壞仙。”小姑娘嚴肅且認真地說。
哪怕是女子眼神中抹過一絲不快,也沒有改變她的話鋒。
特彆是當小姑娘轉過臉昂著腦袋的時候,臉上都寫著絕不屈服四個字。
女子莞爾一笑,如冰雪消融百花齊放。
“你不覺得這裡很好看嗎?”女子輕聲說道,聲音脫口而出後湖麵忽然靜止,似乎覺得自己發出的水波蕩漾拍岸聲與這女子的聲音一比都要自慚形穢。
世上有佳音,何需絲與竹?
“我讓你練功,你為何不練呢?”女子問道。
“我若是練了,豈不是成了你的徒弟?”小姑娘摳著手指頭低下腦袋說道。
“不好嗎?”女子問道。
“不好。”小姑娘較真說道,“我爸爸也有師父,就是他的三個爺爺,嗯……就是我三個太爺爺,他對我的太爺爺們可好了,他說,天底下最大的壞事,便是對自己的師父和親人不好。”
“嗯,你爸爸說的,倒是有些道理。”女子輕輕點了點頭。
這話放在哪,都是有道理的。
不會因為環境和世界所改變。
“但是我不想對你好啊!”小姑娘眉頭皺在了一起,惹人憐愛,“你是壞仙,我才不對你好呢!”
說完,又撅起小嘴。
她一隻手拽住身下的青草,完全是在發呆情況下下意識的動作,後來又覺得這麼做可能會讓草感到疼痛,於是趕緊停下來手上的動作,並且輕輕將青草撫平,也是用這樣的方式來彌補自己犯下的過錯。
女子看出了小姑娘的心思,說道“你都已經壓在它身上了,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不一樣。”小姑娘較真道,“本能的事情不會犯錯,如同花謝花落,如同我踩踏綠草,但是如果我閒著沒事,非得將它連根拔起,這才是錯。”
女子收起了臉上的笑容。
她看著小姑娘,認真回答了一個問題“如果你的一個朋友,買來了一條魚,準備晚上將其吃掉,他的鄰居將魚偷走,說是放生,你覺得他的鄰居有錯嗎?”
“當然!那魚是人家的,該怎麼處理,也是人家的事情啊!他怎麼可以偷走呢?!”小姑娘不假思索回答道。
“那如果,你的一個朋友買回來的是一條小狗,剛出生不久,毛茸茸的,很是可愛。但是他晚上要將那條小狗吃掉,他的鄰居將小狗偷走放生,你還會覺得他的鄰居有錯嗎?”女子問道。
小姑娘思索這個問題,張開嘴,忽然啞口無言了。
“魚是生命,狗就不是生命嗎?隻是你覺得,毛茸茸的小狗更有靈性,更惹你喜歡,所以,你衡量一件事情的標準,也發生了變化。”女子站起身,說道,“好好想一想這個問題,或許,你也會有所頓悟。”
小姑娘撇了撇嘴。
“我偏不想!”她氣呼呼說道。
等女子走了,她卻又碎碎念。
“小狗,魚……哎呀,好像總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