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
車廂寧靜。
寧軒轅正在閉目休憩,黃昏堪堪落幕,泣血殘陽,渲染在冰雪覆蓋的蘇杭,美得令人陶醉。
“這幾年,武協的發展勁頭,勢不可擋啊?!”
袁術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似在試探。
然後不痛不癢補充道,“竟然敢在自己頭頂,搬上九千歲的封號,裴笑天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其實能聽出,袁術帶著點怨氣。
寧軒轅睜開眼,淡淡開口,“一個傀儡罷了,我感興趣的是,他背後,究竟何方神聖在站台。”
袁術瞧了寧軒轅兩眼,欲言又止。
臨下車前,這位衷心下屬,忍不住了,於是急切問道,“將軍,我很想知道,您的立場?”
寧軒轅背對袁術,原地駐足。
這些年。
上峰為平衡大局,任由武協四處開花,與日壯大,其根本目的,不過是希望借助武協之後,反製軍界。
軍界與武協,曆來不對頭。
兩方勢力等同,能在一定程度上,形成對峙局麵,從而讓天下大局,趨於長久穩定。
可,誰又敢保證,不會養虎為患?
武協連九千歲這種名頭,都敢拿來用了,換言之,這個武道協會,已經不甘於有存在,與他平起平坐了。
若是機會出現,指不定就要踩著寧軒轅這一代將星的腦袋,竊國自居。
古來有警示名言。
竊鉤者誅,竊國者侯!
並非戲談。
如果,今天沒有遇到武協的成員,兩人都會心照不宣,尋常階段,絕口不提武協這個存在。
現在……
袁術不得不問寧軒轅一句,往後作何打算。
沉默良久,寧軒轅攤開食指,頂了頂自己的眉心,“我頭上頂著的國祚徽章,是無數沙場兒郎,靠命換回來的,它是榮耀,也是信仰。”
“武協,試圖踩過來的時候,得先問我寧軒轅,同不同意?”
袁術眼睛大亮,他要得就是這句話。
月色落下。
天地寧寂。
寧軒轅長出一口氣,忽然回問袁術,“還記得每年公祭日,我們說過的那些話嗎?”
袁術挺直腰杆,目光蘊淚,“記得,這輩子都不敢忘記。”
“吾有,三杯酒……”寧軒轅仰頭,呢喃自語。
袁術右拳頂胸口,字字鏗鏘道,“一杯敬,這泱泱山河,曾經流離塗炭的生靈。”
“一杯敬,這金戈鐵馬,戰死沙場的英靈。”
袁術驀然抬頭,旋即咧嘴大笑。
祥和柔光,籠罩。
有數道人影,拳頂胸口,目光淩厲,飽含熱淚。
那是,寧軒轅的舊部。
第三杯。
我們……
敬給,這人世間最後的良心!
“將軍,我們回來了。”
原本七天之內趕到。
其實,隻用了一天一夜。
昔年舊部,悉數歸來。
寧軒轅伸手,接過數片散落在半空的枝葉,紅花落地,碧海藍天。
“如若,來年他日,武協狼子野心,禍國殃民,還請……”
起兵於綠林草莽,以一己之力,扛起軍中男兒鋼骨。
撥亂反正。
寧軒轅倏然收緊五指,笑了笑,“有我在,這山河,亂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