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的象!
唐懨和小禹互相看了對方一眼。
哥哥情緒激動,還沒開始說,就哭了好一會兒。他一邊抽泣,一邊說,講得大多是楊婕嫁人以前的事情。聊了一會,嫂嫂因為要去超市換班而離開。直到離開,她的臉色都沒好看過。
看到她走了,三個人都鬆快了些。哥哥壓低了聲音,唐懨向裡屋看了一眼,她知道,哥哥是不想兩個孩子聽見。
“大概3、4個月前,楊婕給我打電話,說她帶著娃娃躲到外麵了。她說要是繼續留在那個家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那個男人打死。我當時因為乾活受傷,在家已經癱了半年多了,想幫她也幫不上。隻是沒想到,那個瘋子找不到楊婕,居然跑我家裡來鬨,把我這個癱子打了一頓,還跑去我兒子的學校。她嫂子也嚇壞了,隻好勸她回去,哪裡知道”
男人緊捏著拳頭,因為情緒激動,手上、脖子上的青筋都凸起來。
“要是有生路她也不會”
唐懨見他撐著辛苦,用眼神示意小禹幫他躺下去休息。
“我們也想幫她,今天我們過來,就是希望你們作為家屬能想辦法勸勸她。”知道家屬並不是對當事人置之不理,唐懨他們也算沒白來一趟。
離開之前,唐懨想再見見小女孩。小房間沒開燈,兩個孩子正坐在床上看動畫片。小男孩看到唐懨,立即敏捷的跳下了床,警惕的看著唐懨。小女孩卻始終沒動,一張小臉,被熒幕映著忽明忽暗。唐懨打開燈,走到小女孩的邊上,她還是沒有動。直到唐懨故意走到她麵前,遮住了電視機,她才緩緩的抬起腦袋,迷茫的看著她。
和當事人的哥哥商量了以後,唐懨拿走了一張小女孩的照片,和她畫的畫——白色的畫紙上,原來畫好的地方,都被雜亂的黑色線條給塗掉了。
“她本來畫的很好的,像她媽媽”當事人的哥哥告訴他們。
回去的路上,小禹和唐懨都沒有說話。當事人哥哥口中的楊婕,曾經和唐懨一樣出色。
每次考試都拿前三,家裡牆上都是她的獎狀。但即使是這樣,家裡還是把讀書的機會給了成績並不好的哥哥。才15歲的年紀,被迫輟學,她隻好跟著其他人一起進城打工。
她一邊努力打工,一邊記掛著想繼續讀書。家裡卻突然傳來消息,哥哥要娶親了,要她趕快回去。她哪裡知道哥哥娶親的彩禮錢,家裡是拿她換的。她還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就被送去了男方家裡“見家長”。
那年,她才17歲,甚至還沒成年。那個男人比她大8歲,是外鄉人,姓王。男人在城裡跑工程,家裡有點小積蓄。
說是見家長,當晚,她卻被兩邊的父母硬留在了他家。
才二八年華的孩子,可能都不知道這樣算不算被強行霸占,因為她是被自己的父母,送到對方手上的。對方按照鄉裡的規矩,下了聘,家裡收了禮。隻是,沒有人問過她這個當事人一句,願不願意。
夜裡,她被男人捂住了嘴,但即使這樣,家裡的其他人也是聽得見的。隻是他們都爭著做瞎子、聾子,又有誰會去管她、救她
小禹忍不住打破了沉默,“我開頭打的電話,應該就是那個嫂嫂接的吧。太自私了,如果不是她勸楊婕回去”
“我們不是她,也不知道她的難處吧。”唐懨看著窗外,儘管一家人擠在那麼小的房子裡,老公又癱在床上,一家人都要靠她的收入生活,她卻還是容下了當事人的女兒,而且今天看她領著兩個孩子,穿的還是吃的,都沒有分彆,已經很不容易了。畢竟他們也是暴力的受害者。
想到小女孩空洞洞的眼神,唐懨的心揪了起來。發生這樣的事情,孩子的心裡是怎麼想的呢,她能明白是怎麼回事嗎。
正想發消息給麥克,問下關於創傷後應激障礙的事情。仙姐一條語音正好冒出來,被唐懨不小心按了公放。
仙姐的嗓門依然洪亮“唐懨啊,那天相親感覺怎麼樣啊!你學長說對方很喜歡你哦!”
車廂內一陣沉默。
過去了好一會兒。
“boss”
“不要說話!”
“不是,boss”
“不要說話,你什麼都沒聽見!”
“boss,我們到了!”小禹無辜的指著窗外。
唐懨扯出一個微笑的表情,優雅的打開車門,下車離開。
小禹望著唐懨的背影,忍不住打了個冷戰,終於知道boss為什麼總是板著臉了,笑起來太有殺傷力了。
不過,相親是怎麼回事,跟誰相親啊!小禹不高興的癟了癟嘴。
一進公司,前台小美女一臉神秘的微笑。
不明所以的唐懨打開辦公室的門,一大束的白色玫瑰擺在辦公桌前。
唐懨忙捂住鼻子,走過去在花束裡尋找寄送人的卡片,卻什麼都沒找到。唐懨感到鼻子裡的一陣衝動,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小禹聞聲進來,一看見玫瑰,趕忙跑上前去處理。
這是誰送的禮物,連boss對花粉過敏都不知道。
這麼大束花,放在哪兒都很礙事,小禹隻好把它丟進樓道的垃圾桶旁,丟掉之前,小禹低頭聞了一下,一股奇怪的甜甜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