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二副顯然沒想到叫王晨過來,還帶上個尾巴,猶豫了兩秒,點頭道“好吧。”
見對方行事有些古怪,王晨剛剛被視頻帶來的好心情不翼而飛,借著房強出艙室遮蔽二副的視線,背手接住麻天塞來的格洛克二六,插在後腰帶上,反手拿過楊小花遞來的對講機,跟著二副出了船艙。
三個人一路上半個字都沒說,房強這種老油條當然會察覺到情況不對,索性封印碎嘴能力,始終保持沉默。
跟著二副來到位於前艙的貯藏室,進門前,二副從口袋裡掏出三副口罩,分出兩個給王晨與房強,並且低聲道“房特勤還是在門外等……比較好。”
房強看著手裡的口罩,皺起眉頭,剛想開口問詢,王晨卻打斷了他,點頭道“好吧,我跟你進去,房哥,麻煩你在門外看著。”
推門進去,王晨第一眼看到了帶著口罩的喬安娜,不由得一愣,她怎麼在這裡?隨後,王晨的目光落在了兩個躺在床墊的人身上,這二位僅僅蓋著布單,目測渾身,男的應該是科考船的船員,看年紀三十多歲,麵色黝黑,滿頭滿臉都是汗水,呼吸急促。他旁邊躺著個南美女人,正是三名婦女總最年輕的那位,此時此刻,這個女人也是滿頭滿臉的汗水,呼吸同樣急促。
這是什麼情況?王晨眉頭緊皺。
“他倆突然發病,隨船醫生沒有在他倆身上查出蚊蟲叮咬的痕跡,由於兩人同時發病,懷疑是某種病毒感染,大副與船長已經下令全船消毒,為了避免恐慌封鎖了確切消息,隻對外說船上鬨老鼠,現在知情的人隻有發現病人的我、大副、船長、喬安娜女士以及你們特勤,船長希望與你單獨通話。”二副嘴裡說著,抬手拿下艙壁上的有線電話,撥通了船長室的號碼。
王晨並沒有追問船長為什麼作出通知特勤的決定,接過電話,裡麵傳出一個低沉的男性聲音,“王特勤麼?我是船長石開天。”
“船長您好,我是王晨。”
“長話短說,以你的經驗,這兩名患者是不是喪屍病原體感染?他們的感染來源是不是來自你們這次任務?或者說,是不是那個南美女人傳染了我的船員?!”
“這……”
“為了全船人的生命安全,我決定改變航線,不再前往渤海灣,緊急前往sh防疫區外的港口停靠,同時上報科考船的主管部門,屆時如何處理這些南美人,還需要你們請示安全部門儘快給予答複,就這樣。”
沒給王晨任何辯解的機會,船長隨後掛斷了電話。
沒錯,在‘外人’眼中,王晨他們這樣的安全特勤相當神秘,在船長看來如果船上發生了什麼不能解釋的事情,恰好又有一幫劫後餘生的特勤人員住在船上,那不用說,肯定與他們有關!
不能怪船長發火,這種遠洋科考船本不是給安全部門做筏子用的!誰叫中國的遠洋力量在強國中屬於倒數的位置呢?許多事他這個船長也不得不低頭,本著都為國家服務的理由開綠燈,可是開綠燈歸開綠燈,不等於要他這個船長拿全船人的生命開玩笑!
船長氣憤難平,王晨放下電話,也連續做了幾次深呼吸才堪堪止住自己的破口大罵,歸根到底,這些破事跟他一個壽命不足十年,還身帶喪屍病原體的倒黴修車工兒子有什麼關係!憑什麼要他負責!他想負責能負的起來麼!
“二副,麻煩你找繩子把他倆捆上,萬一喪屍化還可以控製。”王晨當著外人的麵,肯定不能失態,轉身用英語對喬安娜說道“你跟我出來一下。”
出了這種事情,喬安娜神色遊移不定,卻也畏於王晨的特勤身份,乖乖跟王晨走到艙門外,不用王晨發問,她自己坦誠道“王,我不會對你撒謊,他們兩個的事情,我知道,我沒有阻止。”
王晨很想問句為什麼,話到嘴邊硬生生咽了,要是他有能力給這些南美人弄到個承諾,哪怕象張福那樣拋棄節操謊話張口便來,喬安娜他們也不會在上船後胡思亂想,弄出這種美人計,企圖在道義上占有一定優勢,以便跟中國政府或者說安全部門討價還價。
一時不知道該與喬安娜說什麼,王晨索性簡單跟房強說了下情況,囑咐他等下盯緊這倆病病號,一旦喪屍化,彆猶豫立刻‘處理’,接著用對講機聯絡楊小花,讓她向上級彙報科考船出現疑似疫情的同時,在安全口內網搜索疑似病例。
疫情通報這件事,王晨與船長的想法到是一致,這種事情在通信如此發達的今天,肯定是瞞不住,硬要隱瞞的結果往往隻有一個,被上級發現後懷疑整船人都被感染,不由分說直接賞兩枚艦對艦導彈。
安排完力所能及的事情,王晨麵對二副與喬安娜,沉聲用英語說道“帶我去他倆出事的地方,順便跟我重複一遍事發經過,尤其是時間與地點,儘量詳細。”
這種時候,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螞蚱,無論是喬安娜還是二副都不敢藏私,帶著王晨前往前甲板的同時,一五一十地講述了他們所知道的事情經過。
這倆病號勾搭在一起已經兩三天了,女方的真實身份是巴勃羅的親表妹,她自然是受了喬安娜的授意,本身也確實看那個科考隊成員挺順眼,尤其這哥們還會西班牙語,長的也算不錯,稍微懂點女人心思不用費什麼功夫,兩人頓時乾柴烈火一發不可收拾。短短幾天,偷偷私會的次數已經有四次之多,具體地點在艦橋下方前甲板的救生艇裡,那裡用‘乾柴’的話來講,燈下黑,空間夠,沒人會注意。
“其實,昨天瑪利亞有些感冒,我從船醫那裡要了些感冒藥,醫生也來看了瑪利亞,沒想到今天他倆約會的時候突然發病。”喬安娜皺緊眉頭,也在思索這事的蹊蹺之處,她當然不是醫生,不過在毒品工廠工作多年,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比藥物中毒稀奇古怪的事情不知道經曆了多少,左思右想,也沒有找出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王晨對於病症、中毒方麵的了解還不如喬安娜,看了兩遍平淡無奇地救生艇,滿頭霧水根本說不出個一二三來,正在此時,對講機裡傳來楊小花略帶緊張的聲音,“王晨,過去兩小時內,內網統計顯示全國上報的疑似病例達到七百七十多起,暫時還沒有喪屍化的報告,但是上級推斷,這很可能是通過空氣或飛沫傳播的新型喪屍病毒!”
聽完這話,王晨甚至連回複楊小花的想法都沒了,他明明聽懂了楊小花說的每一個字,也理解這些話代表著什麼意思,卻完全無法將對於這些話產生的想法從嘴裡說出來,隻能呆滯地站在海風吹拂的前甲板上,看著鐵灰色的大海,仿佛化成了一尊石像。
這特麼明顯是世界毀滅的前兆啊!
無獨有偶,同樣的時間,遠在東北的屠鴻業全身套在防護衣裡,站在前進基地寬厚高聳的老舊圍牆上,一如王晨的站相,收聽著來自世界各地的短波廣播,分辨著廣播裡那些令人瘋狂卻不得不相信的消息。
“這裡是中央廣播電台,這裡是中央廣播電台,現在播報緊急通知,全國由當日十五時起,進入緊急狀態,所有人員外出必須穿戴防毒麵具避免病毒感染,重複,全國由當日十五時起,進入緊急狀態……”
“bbc新聞現場播報,南安普頓發生疫情,疫情來源不明,有不願透露姓名的知情者聲稱,這次疫情不是通過接觸感染,而是通過空氣傳播,記者安娜在現場報道。”
“好的,感謝安娜,那麼,謝爾頓博士,你認為這種來源不明的突發喪屍疫情,政府應如何處理?”
“處理?政府不應該處理,應該進行人道毀滅!隔離區內的活物,一個不留!”
“這麼說是不是太過冷血了,博士。”
“冷血?如果不這麼做,全英國的人都變成喪屍!聽著,所有看新聞的英國人,馬上行動起來!保衛你們自己,你們的家人,你們的朋友!馬上!”
“……馬薩諸塞州首府波士頓爆發大規模疫情,暫時還沒有喪屍化的報告,不過具目擊者描述,被感染的人出現大量出汗、高熱、昏迷等狀況,並且是突然發病,公共場所由此大量封閉,部分地區發生騷亂,過去一小時內警察被襲事件發生十多起……”
麵對著蒼翠卻少有生機的荒野,屠鴻業沉默良久,關閉耳機後,他喃喃道“瘋了……”
世界瘋了?
不。世界從未發瘋。
人類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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