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尚走出節度府,難得的豔陽高照,多數時候霧氣昭昭的天氣,今天晴朗通透。
薛尚舉起右手,透過指縫看刺目的陽光。陽光太過耀眼,他眯起眼睛,心裡暗笑道誓言,違背誓言會怎樣?輕賤誓言會怎樣?
指縫間閃爍的光芒,像那個女人捧到他麵前的金釵玉飾,她一雙明眸像陽光一樣耀眼。她說;薛郎,你去置辦物什,我會跟你一塊離開。
他當時說什麼來著?好多年過去,當年的誓言他已經不記得。
天地為證,薛尚今生隻娶李寶釧為妻,今生今世定不辜負愛妻李寶釧。如違此誓,飛灰湮滅。
陽光太刺眼,令他眼睛酸澀。那行字幕卻跳出來,新婚之夜,他對李寶釧說得話。
一輛馬車在長安郊外行駛,光王掀開車簾,那座院落一如既往大門緊閉,鐵將軍把門。
楚懷王巫山夢會神女,他和那位女子的相遇,終究是南柯一夢。
他隻想再看一眼那位巧笑倩兮的女子,知曉她過得好不好,僅此而已。
但是他和那位女子,終究是無緣再見。找尋不到世上唯一懂他,知他,識他的那位女子,光王難以釋懷。
希望再一次落空,她一定是和夫君遷徙他處,願她一生安好。光王在心裡祝願道。
光王打道回府。晁美人懷有身孕,每日裡婆媳一處。光王參禪打坐般深居簡出,除了皇室宗廟社稷大型活動外,其餘一概不參與。
鄭太妃和晁美人都盼著孩子早日出世,注意力都在下一代身上,光王如何反倒無暇理會。
晁美人自打懷孕後,光王和她又成了兩條平行線。婆媳在一處做針線,聊家常。光王或是在寢室,或是在書房,也不要人近身服侍。
他去郊外,找尋柳葉不得,回到書房,研磨提筆。畫麵上一位荊釵布裙女子,正在院落繅絲。水汽氤氳,女子回眸淺笑。
那雙水波瀲灩的眼眸,穿過迷蒙的水汽,走過經年歲月,柔軟光王心扉。
光王和畫中女子靜默相對。
《秋風詞》秋風清、秋月明。
落葉聚還散,寒鴉棲複驚。
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光王提筆一蹴而就。他看著畫中女子,輕聲說道“我的心思,終於還是對你說了。”
待到紙張墨跡乾透,光王小心地收起畫作,帶回寢室,放在床頭的暗格裡。
光王很慶幸,自己偏安一隅,終於被皇室遺忘。但事情的走向往往出乎意料,平靜的水麵下,其實暗濤洶湧。
對於武宗來說,會昌二年的新春佳節,是捷報頻傳。宦官把持朝政的局麵,隨著仇士良告老還鄉,已被遏製。朝廷任命官吏不再經過宦官把持的樞密使。
文宗憤懣的‘去河北賊易,去朝廷朋黨難’,李德裕入京為丞相,隨同李相力主朝政,朋黨傾軋局勢被打破。
回鶻受到大唐軍隊打擊,如今四分五裂。大局初定,唐武宗可以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