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畫似錦!
我走到洞口,極目遠眺,眼前是一座連一座的再平常不過荒山。如果你是個被生活折磨的無力反抗的一個人,你就會知道越是這種看起來很平常的事情,越會真實的讓你無法逾越。
看著眼前這一片幾乎長得一樣的荒山,我不僅不認識路,甚至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楚。
天色將晚,我的身體也沒有完全恢複,我決定還是先在這裡休息一夜。這一夜我也不敢什麼也不做,想了半天我終於給自己出了個主意。我拔了很多荒草,儘量多找些枯枝敗葉,堆成一推。拿打火機點燃,希望冒出的煙能引起彆人的注意。
天漸漸的黑了,我守在洞口,希望洞外的火堆燃燒的火光能夠讓人遠遠的看到。我坐在石頭上,滿心的期待,仔細聆聽著山穀中傳來的風聲。
我真的很期待,期待有人星夜兼程、策馬而來將我救走。
這種情景將是何其的詩意浪漫!多麼的讓人心潮澎湃、激動無比。
但是直到火光熄滅,冷意席卷而來,也沒人來救我。呼嘯的冷風拍打在我身上,徹底就打沒了我心裡的所有念頭。
我不得不回到現實,因為我已經冷的直打哆嗦,雖然現在已經是農曆三月,但在深山裡還是非常冷。
我隻能又回到了山洞,回到了我的車裡。車上還是很暖和的,我就這樣一直想著明天的出路,過了一會兒就支持不住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覺得精神好了很多,身上也有了力氣。我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心情一好,我就突然想起我車裡好象有個指南針,是以前康安健一時興起買回來的。不過我們兩個都不是什麼徒步旅行愛好者,買回來後根本就沒有用過。
找到了指南針,這使我信心大增。我搜檢我的東西,看看還有什麼可用,脫掉我身上的那身古裝,穿上我的運動褲、厚衝鋒衣,這樣走起山路也比較方便。
我背上背著我的巨大的背包,左手拿著指南針,右手拖著一個超大的行李包。我決定走出這大山,一步一步走回北京城。
我早該打消那些又可笑又天真且不現實的幻想,我根本就不該期待有人會來救我。我終於理解雲素秋臨終前所說的那句話,在這個時代,像我這麼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就是一天死上一百遍恐怕也不會引起彆人的注意。
這山洞的位置是在一個比較陡峭的小山峰上,山峰雖然不高但坡度卻差不多有50度以上。我抱著必死的決心,連滾帶爬的往下蹭。
行李包被我直接扔了下去,行李包是軟的,裡麵裝的也都是些衣物並不怕摔。不過我的行李包是綁在行李車上,也不知道行李車摔沒摔壞。
從山坡上爬下來,我已經筋疲力儘,靠在石頭上大口大口喘著氣。
現在我已經處在著連綿群山之中,眼前到處都是一人高的荒草,這裡根本就沒有路。
我看的眼睛酸澀,在這群山之中,我渺小的像一隻螞蟻,生命脆弱到不堪一擊。如果能夠,我倒真想變成一隻兔子,沒準還能在著無邊無際的荒草中生存下來。
我找到我的行李包,行李車竟然沒有摔壞。我酸澀的笑起來,拉著行李車一步步艱難的朝著指南針指著的方向走去。不管多艱難,我都要生存下去的信念竟然比以前豐衣足食的時候還要強烈。
足足走了快一天我也沒走出這片山區。
不知道為什麼風卻越刮越大,天還沒有黑,不過才下午3點,氣溫驟然開始下降。天也有點陰沉沉的意思,我覺得越來越冷,空氣裡也有了濕濕的感覺。
下雪了,我心裡一沉。我知道前世的新聞裡報道過在山區旅遊遭遇氣溫驟降,大雪圍困的事件,甚至有過凍死人的事例。
我的心“哐哐”亂跳,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加快腳步。比較幸運的是走到這裡已經發現了一條隱約的山路,證明這裡已經屬於人類活動的範圍。
我沿路走了很久,這時天已經完全陰了下來,雪也越下越大。一路上我沒有遇見一個人,視野裡也沒有看到一絲人煙。我不斷的安慰自己“快了!快了!再走一會兒,一定能找到有人煙的村莊。”可是心裡越來越絕望,雙腿控製不住總想要拔腿狂奔。
這條路時斷時現,要不是不遠處總有一些痕跡,我真怕我會走錯了路。我一遍一遍向四周遠眺,希望不要錯過遠處的村莊,卻一次比一次失望。天已經快黑了,風雪交加,我機械的向前走著,走著走著眼淚都下來了。就在這時候,在我的視野範圍裡出現了一棵樹,一顆隱藏在樹林深處的,一顆很大很粗的枯樹。
我站在枯樹前麵打量了很久,這棵樹差不多要四五個人才能合抱過來,整棵樹的樹心已經完全枯乾了,樹乾表麵也裂開了一個不小的縫隙。我勉強能從那個裂縫中鑽進去,這棵樹的樹洞裡空間並不大,大約也就三、四個平米,裡麵是厚厚的灰塵和腐敗的落葉。這樹的樹冠頂部已經裂開了一部分,隱隱有些雪花落下來,但沒有外麵那麼刺骨的冷。
我必須做出選擇,是在這裡過夜?還是繼續向前走?
我真的很想繼續前行直到走出這片山區找到村莊和人家。可我不敢走夜路,我怕會有危險,就是前世那種處處都是旅遊勝地的時候我也沒有在夜裡走過山林。
我還是決定要留下來,我在枯樹周圍轉來轉去想撿些柴。這時候雪已經下得很厚了,而且天很黑,我儘我最大的努力把地上能找到的枯枝都撿了起來。我知道這遠遠不夠,可是你覺得我這個生活在21世紀的城市人口,且從未住過農村的人會砍柴?還會分辨哪棵樹上的樹枝比較乾燥,比較好燃燒?你信嗎?反正我不信。
我還是像在山洞時那樣拔了些荒草,把樹洞中的枯葉堆了堆。用打火機把它們點燃,很快這堆枯枝敗葉燒起來冒出的煙嗆得洞裡根本就呆不下去。我手腳並用爬了出來,眼淚鼻涕不停地往外流。掏出紙巾擦乾淨臉,想了想又趕緊進去把火撲滅。
之前我把行李包裡的衣物都拿了出來,因為那個碩大的行李包根本塞不進來。現在我打開指南針上的燈,手裡還拿著一個強光手電。我在那裡麵竟然還找到兩件舊羽絨服,是情侶款的。那還是大學時期我和康安健一起買的,我把能穿的衣服都穿在身上。保暖內衣,毛衣毛褲然後再套上羽絨服。
我像個圓球一樣坐在行李包上,一動不動。我把背包靠在身後,火已經不可能再點了,我隻能儘量讓自己保持身上的溫度。然後,我看著那已經息滅的火堆,上麵絲絲縷縷的冒出來一縷縷輕煙。
我看了很久、很久,我突然抱住我的頭——尖叫!尖叫!開始拚命的尖叫!
這時,樹洞外麵,不遠的地方突然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這聲音在枯樹前停了下來,隻剩下一陣喘息。我趕快屏住呼吸,不敢亂動。我不能確定來的是人還是動物?我仔細聽著,那聲音已經消失了,外麵沒了腳步聲也沒了喘息聲,樹洞的裂縫處隻剩下一陣輕微的窸窣。我猛的抓起火堆中的一根較粗的樹枝迅速點燃,然後從裂縫裡伸出去拚命晃動。
如果是野獸應該會被火光嚇跑了吧!這時突然有人在外麵說“有人嗎?裡麵是有人嗎?”我一下愣住了,嘴裡乾澀的說不出話。還沒等我回答,已經有人把洞口的裂縫劈開了一些鑽了進來。
有兩個人依次鑽了進來,其中有一個人一進來就差點摔到,他順勢就坐靠在了樹上。我拿著手電照著地麵說“小心地上,地上有我撿的樹枝彆紮了腳。”
那兩個人看著我手中的led強光手電筒表情變了幾變,張口問道“您是哪位?”我的臉處在陰影裡,他們看不清我的長相,故而才有此疑問。
我則早已控製不住激動,恨不得抓住他們說“我迷路了。我在這山裡轉了一天了,總算是看見你們了。你們是什麼人,你們認不認識路,能不能帶我出去?”
看我隻是一個普通的女子,兩人沉默了片刻。其中一個年紀大些的男人抓了抓頭說“我們是恰好路過這裡,遇上這風雪,實在是走不動了。想起這裡有棵枯樹,過來暫時避一避風雪。”
我根本沒聽出他們話裡的含糊,隻聽到知道這裡的這棵枯樹,就知道他們一定認識路,馬上心裡的石頭就落了地。放鬆的躺在我的行李包上,感歎道“我的天哪!我總算能活著走出這片大山了!”說完還拿出紙巾擦了擦臉上殘餘的淚痕和鼻涕。
那個年紀大些的的男子,看著我的臉,可能是看到我臉上的淚痕,他一直猶豫著沒開口。過了一會兒,他試探著問我“那個﹍﹍姑娘?還是大、大姐?”最後他決定了,決定叫我大姐“大姐,你是怎麼來到這兒的?怎麼會在這山裡迷了路了。”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我就掩飾不住我那滿臉的悲憤。不過我還沒有傻到真的說我是被人綁了來,我唉聲歎氣了半天才把剛想好的瞎話說了出來。我說我是來這裡走親戚,路上被那喪天良的人販子給拐了,我是趁他們不備又逃了出來。逃到這深山裡就迷了路。
雖然我說的是編的瞎話,可我所經曆的危險並不亞於這些,所以說到後來我的聲音都有些顫抖,音調裡還飽含著幾許哽咽。
那人看著我,隨聲附和著我的感慨,並和我一起討伐了幾聲該死的人販子。說著還顫抖幾下問我“大姐,你怎麼不把這堆柴點起來,這裡雖說避風,可坐久了還是有點冷啊?”他推了推身邊那個年紀較輕個子稍矮些的男子,問“小弟,你冷不冷?”
那個年紀較輕的男子,或者可以稱之為男孩。我看他也就是十五六歲,從一進洞他就閉著眼睛靠在樹上一動沒動。讓這個年齡大的男人一推,嘴裡忍不住輕輕哼了一聲,一下歪在了那年紀大的男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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