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硯琛回去發了一場高燒。
簡意起初是沒發現的,後來到了後半夜感覺身邊人體溫漸熱,她迷迷糊糊伸手探過去,被他額頭溫度一下驚醒。
到底平時一個人獨當一麵慣了,發了燒居然能一聲不啃躺回來當作沒事人一樣。
簡意歎了一口氣,起身下床燒熱水。
她打電話給程寧,這個秘書不愧是24小時代職,在簡意幾乎不抱希望的時候,電話響了三聲就被接下。
程寧那邊道:“簡小姐,您有什麼吩咐。”
簡意說:“你有我號碼?”
“靳總讓我存的,說以防您有什麼重要事情需要找我。靳總有時候要開會,您要是聯係不上他也可以找我。”
簡意嗯了一聲,長話短說,“他發燒了,我想問問感冒藥他有過敏的嗎,還是需要現在送他去醫院掛水?”
程寧默了一下:“一樓應該有藥箱,晚上家庭醫生不一定能趕過來,我先聯係,要是靳總情況不好簡小姐您再聯係我好嗎?”
簡意提議:“貞安醫院就在隔壁,要不然我扶著他去看醫生?”
未曾想這個提議被程寧矢口否掉,程寧欲言又止,不知該從何解釋看病不去醫院這一奇怪行為,若是往深處說,可能又要牽扯一樁豪門辛秘。
他隻好道:“靳總對醫院有點恐懼,去了可能會應激。”
好在簡意不是喜歡多問的人,豪門八卦她也懶得探究,她的眸光輕輕落在靳硯琛身上,他安靜而沉默的躺在床上,眉心緊皺如川壑,平時像一座巍峨高山擋禦在她身前,今夜卻轟然倒塌。
她再度歎了一口氣,光著腳爬上床,手心悄悄撫平他眉間皺褶。
今晚若是她想問,程寧一定會告訴她。這些被分裂的無數節過往會拚湊起完整的一個靳硯琛。
但是簡意想,知道了他的痛苦過往又能怎麼樣,她能陪他完整走過當下每一刻,卻不能夠彌補他的過往。
後半夜的時間簡意幾乎都用來給靳硯琛物理降溫上,她用毛巾蘸水反複擦拭他全身,等到天微微放白的時候,他身上溫度終於退下去。
程寧中途打過來一個電話,彼時簡意已經沉沉睡下,沒接到。
他放心不下,一大早自己驅車趕來,就看見這麼一幅畫麵——
這是難得放晴的一天,陽光經由層層疊疊的枝乾泄下,彌漫在肅殺的冬日,微晃的光暈像一盞落日的燈,斑駁著照亮情人的眼睛。
空氣裡有鬆香混合的味道,而後是委婉醇厚的大提琴音。
靳硯琛坐在花園涼亭中,他穿一件白色襯衫,最上麵的兩顆紐扣沒係,領口鬆鬆垮垮露出清瘦鎖骨,隨性又不羈。
他麵色尚有一絲蒼白,唇角卻淡淡含笑,隨著琴弦拉動,他身體隨節奏律動,目光卻落向身前少女。
簡意盤腿坐他麵前,低沉婉轉的大提琴音色,她做他唯一的聽眾。
這是他們愛意最分明的時刻,有情人的眼神交彙,在空氣中自然彙聚成一首浪漫繾綣的樂曲。
簡意情不自禁為他沉醉。
靳硯琛掀眸朝她望過去,懶怠肆意的一眼,他忽地勾唇一笑,腔調正宗的倫敦腔,勾人喊她一聲“baby”
簡意徹底沉淪。
她湊到他身側和他親吻,他身上是很致命的冷感氣質,斂眸俯身接吻時,又無端顯得很欲。
靳硯琛喉結滾了下,他咬了下唇,低低笑了聲,和手下的琴音一樣,溫柔而危險地貼近她的唇。
琴音激蕩,他的攻勢往前,身前少女猛地一顫,下意識要抽離,又被他低笑著摁在腰前。
程寧把帶來的藥扔在鞋櫃上。
順道發消息讓趕過來的家庭醫生不用過來。
他麵無表情轉身,等到後麵大約一曲結束,靳硯琛走過來喚了他一聲。
程寧把今天要批複的報告呈遞過去,他的目光輕輕瞥向放置在一邊的大提琴,他在心裡盤算靳硯琛到底要有多少年沒有把這把琴搬出來了,沒想到今天會為了哄人開心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