儺神墟!
話說,心灰意冷的黃晨英躲在西湖港,因為容貌醜陋不堪,加之晦氣的身份,隻想著孤獨過活,不想會仙穀方向又傳出妖怪複生的消息,於是,她決定獨自前往一探究竟。
那時候的山村規模,還隻是活死人村的中心部分,從祖祠大門開出主道,兩側分支落著一個個院子,黃晨英從密林穿出後,下到山腳沿著土路走上矮坡,一路向下翻過起伏的丘陵終於看到了全貌。
一路上,雖是盛夏時節,卻隻有野草和零星的大樹,偶爾還有小片的農田,就像綠色的補丁勉強證明人類的存在。
可是,當她站在坡上放眼山村,卻絲毫沒有感到妖氣,隻是覺得盛夏的黃昏,似乎多了一抹亮色,記憶中的山村,隻是破屋爛路的地方,現在竟猶如被花圃圍繞,五顏六色的植株遍布山野,特彆是淡紫色的牽牛花爬滿道路,攀著兩側的大樹點綴起一根根花柱,每一座院落都像被園丁精心修整過,綠色的草甸鋪滿屋頂,黃色、紅色、粉色的植物穿插其間,就連那口孤井都像花環般綻放,她心中一愣,反而停住了腳步。
印象中,荒涼的村子雖然破敗,卻還有老人和孩子,夏季的黃昏,正是人們納涼的時間,上次來的時候也是差不多氣候,村人結束了一天的勞作,聚集在祖祠旁的空地,談天說笑,但現在,除了眼前一片如畫的景象,獨獨少了人的蹤影。
黃晨英駐足坡上,試圖尋找妖怪的氣息,但心中更是在欣賞這處花海的世界,終於,她的右邊傳來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四肢著地,行動靈活,步幅不大,透著悠哉,轉頭一看,卻驚得後退了幾步。
眼前是一隻矮趴趴的地狗子,短短的鼻子豆豆眼,一身棕毛拖著傘開的長尾,這家夥似乎沒有注意到前麵的人類,隻是兀自低頭尋找食物,卻突然感覺氣息不對,抬眼一看也是愣在那裡。
但黃晨英卻驚奇地發現,這個畜牲的背部竟然長滿了大大小小的鼻子,全部與腦袋上那個同一模子,黑色的鼻頭,還在一陣陣吸著。
兩邊就這麼對視了一會兒,那家夥似乎覺得眼前這人毫無敵意,溜溜達達繼續覓食去了,可是,黃晨英卻呆在那裡,拔腿就往村裡跑去,一路下山,她小心翼翼避開花朵,卻仔細地觀察,發現這些植物除了不可思議的規模,外型並沒有不同,陣陣芳香雖然濃鬱,但沒有絲毫不適。
直到步入村口,黃晨英不敢冒進,隻是大聲呼叫,許久之後,臨近的院落傳來回應,一個人緩慢地開了道縫,正要開口,卻眼珠子一驚,黃晨英快手頂住,剛一定神就上腳踹開,舉刀就要劈砍下去。
可是,眼前這人卻撲通跪下,一臉恐懼,口中連連叫饒,大喊自己不是妖怪,但那般模樣豈是人類所有?蒼老的臉上一雙盲目,深深的肉窩子空空蕩蕩,卻在眉間瞪出一個眼珠子,右側身軀從脖子開始,明顯疤痕深重,卻從袖口露出細皮嫩肉的手掌,似乎在極力掩飾什麼,用力將單薄的衣衫向下拉扯。
原來,一隻殘破發黑的手背藏在裡麵,而這人跪下的右褲腿比左邊粗了一圈,草鞋旁竟然還有一隻扭曲的廢腳,他似乎想左右合掌猛猛磕頭,卻兩隻手不甚協調,那隻眼睛埋怨地滴溜轉著,腦門上滴著汗珠。
黃晨英一時也是懵住,這等古怪模樣豈能是人?但對方卻連連告饒,這麼窩囊的妖怪還是第一次見到。
“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人,人,絕對是人,隻是不知為何就變成了這樣。”
“村裡何時長滿了花朵?”
“兩個月前,不知怎的,先是牽牛花,然後野花開始泛濫,結果,人也開始變得奇怪。”
“您可是負責鎮守會仙穀的黃仙人?”
“哦?你記得我?”
“一年前您來過,我記得這聲音,隻是不知道長這樣。”
“你是村裡的那個瞎老漢?”
那人趕緊點點頭,黃晨英明白了,這個殘廢的老人不知為何竟然長出了新的器官,雖然隻有單眼,胳膊和腿還不甚協調,卻總算重見天日獲得新生,可是,這到底算是人還是妖呢?
“村裡的其他人如何?難道都像你一樣?”
“對,對,老人長出新東西,孩子嘛,倒是沒有變化。”
“你們全部躲在屋裡不出門?”
“不是,自從發生變化後,害怕烈日,等到天黑月生,我們才出去乾活。”
“如此怪異之事,你們難道不害怕?”
“起初很恐懼,特彆是李家的倆兒子變成狗以後,嚇得我們把他倆打死了,可是,輪到自己才發現,除了癢癢,沒有任何難受的地方,而且,老漢我都瞎了一輩子了,現在竟然重新見光,這這算不算咱村裡祖上積德啊?”
黃晨英一時語塞,呆呆地發愣,沒有不適,肢體重生,人家自己還覺得是種恩賜,可是,難道就這麼算了?
“那倆兒子變成了狗?”
“唉,其實隻是像狗罷了,鼻子變長,渾身長毛,但不能直著走,得爬,卻說的還是人話,比我們可憐,可可還是被我們打死了。”
“那野狗有何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