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打工日常!
錦娘活得比孟婆還要久,洪荒巫妖大戰之前,孟婆這一輩人還沒粉墨登場的時候,錦娘就已經存在了,認真算起來,她應該跟道祖是同輩。
天地生成之後,大地上最先存在的生靈並不是盤古身軀所化的洪荒眾神,而是由天地山川和日月精華所孕育出的大地三族——龍族、鳳族和麒麟族。盤古身軀所化的日月山河當時或是剛剛啟靈,或是尚在修煉之中,未曾長成,而洪荒大地三族卻已經長成了極為強悍的存在。
有生靈的地方就有紛爭,洪荒三族為了搶占地盤轟轟烈烈地打了一仗,最終三敗俱傷,龍族避居海底沉睡,鳳族躲進招搖山修養,麒麟族傷亡最為慘重,幾近滅族,整個族群不知所蹤,直到如今都少有人再見過。
錦娘曾經是龍族戰將,龍鳳初劫之後因為傷重沉睡不醒,等她一覺醒來,已經又一個量劫過去,天地早已變了一番模樣,滄海桑田,物是人非。偶有一日,路過陰曹地府跟孟婆投了緣法,於是便在奈何橋畔定居下來,一住就是幾十萬年。
能讓錦娘覺得為難的事,孟婆覺得一定是很有趣的事。
要不要把洛河歸來的消息告訴孟婆,錦娘猶豫了很久。
自從那天將披風歸還之後,洛河就不曾在出現過。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若不是那那件披風已經原原本本地還了回去,錦娘幾乎要懷疑自己當天是不是眼睛一花看錯了人。她心裡惦記著這件事,刻意將地府仔細搜尋過一遍,結果一無所獲。
這裡沒有任何關於洛河的痕跡,仿佛這個人從來沒有存在過。這種情形隻有一種可能,洛河刻意遮掩了自己的行蹤。
越是遮掩,反而越讓人覺得不踏實。
巫妖大戰造成的損失太過慘重,隕落的神尊不知凡幾,即便是幸存下來的,也有不少因為受傷過重,壽命受損,以至於早在十幾萬年前幾十萬年前就身死道消,回歸天地之中,化作了天地養分。
洛河當年必定是死了的,那麼多洪荒神尊親眼見證不說,量劫之下,凡所有曆劫者皆灰飛煙滅,洛河身在劫數之中,乃是天道認定的曆劫之人,又豈能例外?
除非他是用了什麼秘法蒙蔽天機,僥幸逃得一命。
可是天道之威在上,就連聖人都無法做到的事,隻是準聖修為的洛河又豈能做到?
錦娘想來想去,一時覺得沒人能夠在天道的監視下耍弄手段,一時又覺得洛河身份特殊,說不定有什麼特殊的保命法寶也未可知。
她不知道洛河歸來的這個消息,現在有多少人知道,但是她明白得是,洛河這個人在三界六道的地位實在是太特殊,一旦他歸來的消息傳出去,天庭勢必會受到影響,尤其是如今坐在天帝寶座上的那一位。不僅僅是新天庭,整個仙界、巫族、妖族,甚至包括那些久不出世的隱居神尊,都將無法再平靜下去。
錦娘思量許久還是決定把這個消息告訴孟婆。孟婆如今身份雖然變了,到底曾經是巫族的首領。這個消息若不告訴她,他日洛河若是有什麼舉措,巫族必將受到影響。
此地鬼多眼雜,妖族太子陸壓又在近旁,錦娘隨手布下結界,又以傳音之法,悄悄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孟婆。她沒加什麼想法,隻是簡單把洛河曾經現身地府這件事說了。
“洛河”二字一出,孟婆的神色立刻變了。臉上的笑容瞬間消退得乾乾淨淨,取而代之的卻不隻是驚訝,而是一種更加複雜地情緒,三分意外,三分擔憂,三分思索,還有一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我本來猶豫該不該告訴你,可是想來想去,此時若不告訴你,異日真出了事你恐怕會措手不及”。錦娘說道,“天道量劫之下,本該灰飛煙滅的人歸來必定不是什麼好事,你要有個準備。”
巫妖大戰,最激烈的那會兒,錦娘正在沉睡之中,不曾親眼看到。但是龍鳳初劫卻是她親身經曆過的,天道無情,而量劫就是天道手中的一把刀,把天道的無情明晃晃地亮在你麵前,讓你親眼看到、親身體會到什麼叫“天道無情”,什麼叫“萬物為芻狗”。
大限一到,憑你是洪荒霸主還是微末野草,該死的都得死,說不得半個“不”字。
這就是“大道無情”。
而今,卻有人從這無情大道中逃出生天,事出反常豈會無妖?
孟婆眉頭緊鎖,腦海中思緒飛快地運轉,不自覺地把目光投向斜後方臉色傲慢不善的陸壓。錦娘發現後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心底轉過一個念頭,“你是懷疑……陸壓?”
孟婆目光收回目光與她對視,眼中是少見的冷靜和清醒,細看去會發現眸底深處尚存著三分冷意。“這種時候,凡是與他有關係的,不管是誰,都值得懷疑。”
“他不像知情的樣子。”錦娘看了眼陸壓,對孟婆道,“何況,洪荒眾人皆知,他們之間的關係並不好,這你比我清楚。”
洛河和陸壓之間的關係,孟婆確實知道得更清楚。但是,她更清楚得是,那個男人從來不會把心思表露於人前。他若是真想隱瞞什麼,憑是誰都猜不出來。不到最後一刻,誰都不知道他心上放著的人是誰。
念及此處,孟婆心底針紮似的一痛。某些並不愉快的記憶湧上心頭,堵在胸口,讓人喘不過氣來。
“孟婆?”見她神色蒼白,錦娘有些擔心。
孟婆強壓下心底翻騰的思緒,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我曆劫未完,不能追究此事,錦娘,這事我隻能托付給你。”她被陸壓拖累,輪回曆劫不能顧及。秦廣王那些人修為都不夠,對上洛河隻有俯首的份兒。況且,一入地府再不為巫,秦廣王等人若是插手,必定會被天道和天庭追究。有些空子她鑽得了,彆人鑽不了。
交情多年,錦娘當然不會拒絕。
“你放心,我既然把這件事告訴你,就沒打算袖手旁觀。你隻管安心曆劫,其他的事有我在。巫族那邊,你可有安排?”
孟婆想起剛剛被她忽悠走的晏如,莞爾。
錦娘聽她又使喚晏如不由得想笑,隻是笑未成形,腦海中忽然閃過當日晏如催動月桂枝的情景,臉色一變,“後土,月桂枝……晏如可以催動月桂枝!”
孟婆聞言微怔,隨即不解地說道“那月桂枝上沒有禁製,但凡真元為陰者都能催動,這沒什麼奇怪的……”
“可她以月桂枝驅散了陸壓的太陽真火之力,整個地府殘留的太陽真火之力,而她隻是耗損過度昏迷了幾天。換做是你,你能做到如此地步嗎?”錦娘麵色嚴肅,語氣帶著她自己都沒察覺的鄭重。
孟婆訝然,心底忽然生出個極為可怕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