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修眉頭微皺,聲音低沉卻清晰:
“他的父親?”
賽特點了點頭,仿佛是在回憶某段既痛苦又難以釋懷的往事:
“他的父親,鐵神【梅哈內】,是最初的造物主之一。”
“我的父親,太陽。他渴望擺脫那種無止境的束縛,他的心中生出第一縷背叛的火焰。他從樹上摘取了智慧,遇見了一位自稱莉莉絲的女人,與她結合,生下了兩個孩子——該隱與亞伯。”
他的聲音低了下去:
“之後,莉莉絲離開了他。父親依照蛇的外形,從自己胸口切下了一根肋骨,用它塑造成了我的母親。我是他們唯一的孩子。但我的誕生卻代價沉重——母親因極度虛弱而不久離世。”
夏修的思緒微沉,莉莉絲……
演繹戰爭中又一個被自己打敗的資訊統合體,深紅之王的銘刻在希望體內的真正黑暗。
他知道,賽特口中的莉莉絲,並非資訊的投影,而是真正的——莉莉絲。
東牆壁畫上,除了兩個兒子之外,另外圍繞著太陽的四個人中,那位赤身裸體的女子,身上纏繞著一條蛇的女人應該就是莉莉絲。
賽特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母親去世後,父親就變得不再一樣了。他變得孤獨、沉默,但他的內心開始滋生第一之罪惡——嫉妒。他開始仰望天空,渴望讓那片天屬於他。他將那片天,視作他的野心與征服的象征。”
“當我們建造這座城市,‘人類’的最初之城奧德帕帕多波利斯時,他已經渴望著更多。
他觸及到了造物本身,將手伸向了另一片維度。他成為了第一位超越宇宙秩序的人。”
賽特緩緩抬起頭,雙眼中帶著一絲恐懼與敬畏:
“他從另一片世界,另一片『存在』中,取來了某些事物……其中最為重要的,是一頂王冠。”
“那是一頂鐵製的王冠——他從另一片『存在』中將它奪走,並將自己稱為『存在之萬物的王』。
在這片存在所[應許之地],他登臨了權力的寶座。”
夏修很快就明白了正牆上麵那句話的含義:
『他們將知曉何為存在——』
賽特的聲音漸漸低沉,仿佛在敘述一個被曆史埋葬的禁忌真相:
“他依然善良而美麗,但他的欲望愈發強烈。他渴望更多,他的目光穿透了大地、星空,甚至更遠。他需要聽命於它的召喚。”
“它?”夏修敏銳地捕捉到了賽特話語中的重點。
賽特輕輕點了點頭,目光幽深,仿佛看透了時間的儘頭:
“那頂王冠,那是[文明的存續],是他無法抵抗的召喚,隻有‘最為強盛野心之人’才能夠被王冠認同。
太陽的小兒子竊取王冠……但是——他不比他的父親,[文明的存續]無法在他手裡發揮真正的力量。”
“隻有父親才能點燃王冠,隻有兼具人性與神性的超人才能駕馭王冠。
對於太陽,對於阿波羅來說——除了偉大的宇宙之外,他再也無法思考任何事物。”
賽特的語氣帶著疲倦,回憶讓他覺得痛苦,但是他的話語還在繼續。
他回答著夏修的最後一個問題——他在做什麼。
“在最初的時候……”
賽特開口,聲音中帶著疲倦和悔恨。
“我一直在逃避。”
“王國破碎了,接二連三的打擊和背叛,讓父親疲憊不堪。
第一個兒子,他最為忠誠的將軍,帶領他的士兵反抗父親的統治;第二個兒子,他最為智慧的孩子,帶領人民試圖重建一個全新的王國;至於第三個兒子……”
賽特的聲音微微一頓,像是在壓抑情緒。
“他在父親無奈沉眠的時候,自以為是地偷走了鐵王冠,以為這是能夠替父親分憂的方式。”
“鐵王冠的丟失和幼子的背叛,讓父親憤怒到無以複加。”
“他將詛咒施加在整個王國和自己的後代上。”
賽特的語氣越來越低沉,眼中閃過一抹痛苦。
“王國的大地變成荒地,城市被濃煙和廢墟覆蓋。他對三個兒子分彆施以極端的懲罰。然後,他離開了奧德帕帕多波利斯。”
“離開?”夏修低聲重複,試圖捕捉這段話中隱含的深意。
賽特點了點頭,語氣中多了一絲無法掩飾的哀傷:
“是的。他離開了。”
“也許是因為大戰導致他無法維係血肉與機械的平衡,他害怕大地被那不知名的力量吞噬。
所以,他離開了,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也許他已經死了,或許他腐爛在星球的核心深處,誰也無法說清。”
夏修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聽著,腦海中浮現出這位“父親”將整個王國拖入深淵時的絕望場景。
賽特的聲音繼續在大殿中回蕩。
“之後,為了贖罪……”
賽特的語調帶著悔恨。
“小兒子開始尋找真正能夠繼承鐵王冠的人。在經曆了一個又一個文明之後,他遇到了一位能夠佩戴王冠的人。
那人佩戴起鐵王冠,他將其稱為【亞坡倫亞·Apollyon】。”
“[亞坡倫亞]築起了自己的大廳、廟宇和圖書館。他是人類的希望,是我所見過的最接近父親意誌的存在。”
賽特抬起頭,目光中帶著一絲光亮,仿佛在回憶那段短暫的榮耀歲月:
“在他的時代,每一位有央大地上的老人都向他下跪,尊稱他為‘超越黑暗之王’。當他逝去時,王冠傳承給了他的兒子烏文,而我則離開了那個家族。
告彆之後,我回到了東方——回到這裡,這片我父與我兄長們共同建造的城市。我在這裡找到了一絲安寧,自那誕生之初的數億年後,我首次能夠休息。”
他停頓了一下,眼神黯然:
“於是,我終於可以休息了。”
“然後呢?”夏修打破沉默,聲音中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
賽特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聲音低了下去,仿佛帶著來自時光深處的餘震:
“當我醒來時,世界已經完全變了。新的力量和更深的黑暗降臨了。”
“嗜血者出現在東方;狄瓦族與他們瘋狂的王,拿起武器對抗西方,打響了漫長的一千次血戰;
[亞坡倫亞]的後裔——我友人的家族——自稱為天空之王,正在征服大陸上的每一片殖民地,掠奪每一位統治者。
在西方,謠言四起,說有一個自黑暗而來的種族,力量強大無比,他們使用樹木和樹根製造武器。這些戰爭降臨在世界上,席卷了一切。”
賽特的聲音低沉卻飽含力道:
“這些戰爭廢墟,你能找到,但永遠無法理解。那些戰爭,年代久遠,意義早已喪失,但它們為未來的世界奠定了基礎。”
“接下來,”賽特的目光深沉,像是透過眼前的大殿看向了時間的儘頭,“我隻能看著。我看著上千年間,一個又一個國王來了又走,每一位都繼承了帶著血腥與詛咒的王位,而我父的鐵王冠,卻始終戴在他們的頭頂上。”
他的聲音中夾雜著無儘的疲憊和滄桑,但那種見證過漫長曆史的威嚴卻仍然存在。
“我目睹狄瓦英雄在聖城的戰場上殺死天上王二世唯一的兒子。我看見烏爾坦·艾爾·梅托——那位瘋狂的魔法師——從至高天降下火雨,以焚滅東方的[首生子們],直到憤怒者馬魯斯,老天上王的孫子,將他從高空拉下,將其燒成灰燼。”
賽特頓了頓,仿佛在整理那些漫長時光中的破碎記憶,繼續說道:
“我還看見喬爾·亞坡倫亞漂洋過海,去見那些被稱為[夜之子]的王。她的結局,是被活埋,然後將心臟獻祭給他們那顆可怖的女神之樹——那顆樹的根部埋藏著人類的深重罪孽。”
夏修站在原地,沒有插話。
他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手中的魔法杖,眉頭微皺,顯然對賽特的敘述中那些古老的名字和事件充滿疑惑,卻也充滿了好奇。
“我隻能注視,等待,而世界不斷地輪轉。”
賽特抬起頭,眼神中透著一種古老的悲涼。
“然後薩魯斯八世,第八位天上王,他跨過了大海,摧毀了最後的異族。當薩魯斯九世埋葬他們的公主時,那位公主帶來的強大褻瀆,也將毀滅帶入他的王國。”
賽特的聲音中帶著沉痛的回憶:
“我懷著深切的悲傷,看著人類的國度搖搖欲墜,看著薩魯斯遭受四方的背叛。他的騎士們,一個接一個向邪神跪下,墮落為怪物與野獸。西者拉海爾,北乃奧吉爾,南是赫克托,而東為蘭斯洛特——他曾是薩魯斯的宰相,卻背叛了他,成為了他最後的敵人。”
夏修眉頭微挑,他的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絲難以抑製的興趣:
“蘭斯洛特?亞瑟王?石中劍?”
“最後的盟友?”夏修略微抬了抬眼,似乎對這個稱謂感到好奇。
賽特的目光落在遠處,仿佛透過時間的迷霧看到了那一場驚天動地的戰鬥。
“在幾個星期間,蘭斯洛特與古龍婆羅多、海主阿克圖羅斯,以及末代狄瓦國王展開了曠日持久的戰鬥。他們是最後的偉大英雄,但如今已被遺忘。戰鬥奪去了他們每個人的生命,最後隻剩下我和婆羅多。”
賽特的聲音中多了一抹痛苦的顫抖:
“婆羅多在他最後的喘息中,撕碎了蘭斯洛特那發臭的心臟,將他殘破的身體扔向了落日之殿。但婆羅多走了,帶著他最後的生命,留下了我一個人。”
“最後的泰坦巨龍也因我而死。”
他的目光變得黯淡:
“剩下的,還有我的兄弟們。他們四處遊蕩,尋找我們父親的鐵王冠。我想,我的父親也在某個地方,假設他沒有在泰拉中心慢慢腐爛的話。”
賽特深吸了一口氣,聲音中帶著一絲自嘲:
“王冠早已丟失,當褻瀆的黑暗將薩魯斯九世吞噬時,鐵王冠也隨之墮落。而當亞坡倫亞的宮室在一個夜晚倒塌時,最後一位天上王死去,人類的王國再次四分五裂。”
他的聲音低沉下來,幾乎像是在喃喃自語:
“[夜之子]們乘著他們那艘龐大而可怖的巨艦,穿過海洋,將他們能夠帶走的一切掠奪一空。那些帶不走的,便永遠遺留在了這片荒涼的大地上。”
夜之子……
夏修回憶著有關[夜之子]的記載,他翻閱過天國的加密文檔,知曉一部分關於這個種族的一個片段記載:
【狄瓦軍勢之強,無匹敵者可阻其道,但也非從來皆是此等巨獸。
帝國初興之時,統合既成,主母執政會也已設立,初生的狄瓦用偷取自[夜之子]的草童與木獸組成軍力,擴充部隊。
早期戰術之一是針對敵方的農耕小社群,劫掠他們的牲口,拿下諸多奴隸;因憑此道狄瓦學會了先斷敵糧草,而後再進逼城下。
據說還會進行儀式來參悟戰役結果,而若結果不如主母之意,戰術就將更改。因憑此道狄瓦軍力不僅成了勢不可當的代名詞,更等同於無可預測的不對稱戰爭。】
——《摘錄自狄瓦社會學分析》。
[夜之子],狄瓦的超凡軍事的構造結構之一,在可以追溯的第一次超自然大戰彌母片段中提到過幾次,但是關於它們的來曆,卻沒有具體提及。
沒想到從賽特的口中能夠聽到這些。
而可以肯定的是,賽特口中的曆史以及文明,他們發生在第一次超自然大戰之前,比之輝煌紀元還要更為古老的曆史。
夏修抬起頭,目光中帶著幾分探尋的光芒,聲音沉穩:
“後來呢?”
賽特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沉重,仿佛壓在他記憶深處的塵埃再次被揭開。他深吸一口氣,語調低沉卻充滿著一種訴說曆史般的威嚴:
“後來……大洪水來了。”
他的眼神變得深邃而遙遠,像是在注視著某個無法挽回的過去。
夏修則是忍不住的把這事情跟天國的[危機序列·尤克特拉希爾/世界樹]相結合,並且,他還聯想到現在與自己息息相關的——常青藤戰爭。
常青藤戰爭,本質上是兩個[危機序列]所相結合,形成的新崩壞事物【黃金樹】有關。
天國參與常青藤戰爭的本意其實很簡單——一旦出現機會,立刻把【黃金樹】給砍了。
賽特的話語則還在繼續:
“它為什麼來,我不知道。但我總感覺它和群神的混戰,與血肉和機械的戰爭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那些戰爭,吞噬了無數的世界,最終將這一切推向了毀滅的深淵。”
賽特的聲音中多了一絲寒意,仿佛那個遙遠的災難場景就在眼前重現:
“大洪水的到來,伴隨著間斷的超常暴雨。雨水並非普通的自然現象,而是某種更為古老的奇術。水位不斷升高,達到1.3到2.8千米之高,吞噬了一切低地。那些無法適應水下生存的生命,或者無法在高地找到庇護的生靈,無可避免地死於升高的水位之中。”
『海不將其噬,長與暗之道亦是——』
夏修想起來南牆上唯一留下的話,他皺起眉頭,低聲問道:
“所有生命都被摧毀了嗎?”
賽特搖了搖頭,繼續說道:
“並非所有的事物都被徹底毀滅。某些舊世界的森林竟然適應了新的環境。樹木在洪水中生長,枝葉之下形成了漂浮的生態圈。我確信,這也是當時某些實體施加奇術的結果。但除此之外,剩餘的生態圈,包括絕大多數動物和植物,皆被洪水徹底摧毀。”
他的語調加重了一分,像是在述說著一場注定的悲劇:
“不論當時存在何種人類文明,都在這場災難中被抹去。洪水褪去之後,幸存下來的人類聚居地都退化到了狩獵與采集的原始狀態。曾經的輝煌文明蕩然無存,隻有殘破的廢墟和無法解讀的符號留在後人眼中。”
“不過……”
賽特停頓了一下,目光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
“人類文明的劇烈衰落,並不僅僅是洪水本身的結果。更致命的是,災變之後,有一股強大的力量開始向全球引入一種逆彌母效應。那是一種奇術,它利用洪水的災難性,將人類對過去的某些記憶徹底抹去。”
“抹去記憶?”
夏修的眼神中閃過一抹銳利。
“目的是什麼?”
賽特冷笑了一聲,回答道:
“顯然,那力量的目的,就是要讓人類與自己暴力且奇術活躍的過去徹底斷絕。這種逆彌母效應將大部分人類削弱到了近乎非人的狀態。他們甚至不再擁有理解曆史、傳承文明的能力。”
“可惜……”
賽特的聲音中多了一抹譏諷。
“那些嘗試清除異常曆史的行為,終究隻是徒勞。因為很快,赤王來到了塵世。”
“三位混沌的君主也緊隨其後,帶來了新的戰爭與災難。”
賽特頓了頓,臉上浮現出一抹無法掩飾的疲憊:
“赤王是那個時代最為強大的存在。他讓狄瓦臣服,並繼承了[夜之子]的全部遺產。
當時的狄瓦軍隊,憑借遺跡中的發掘物,已經掌握了許多遠古奇術,其中包括在大洪水中失傳的‘血魔法’。而那些[夜之子]的恐怖軍用[樹寵]也被重新喚醒,並且被狄瓦發揚光大,它們在洪水後發展出了五十多個亞種,適應了各種戰場環境。
可以毫不誇張地說,當時的狄瓦是大洪水之後最為強大的國家。”
“赤王差一點就統治了整顆星球,但是因為改變信仰這件事情,導致血魔法的傳承落在另一個……讓我都為之驚歎的人手中——他在血肉途徑上,走的比我父親還要遙遠,他近乎奴役了【瓦茲朱瑪】,並且打造出堪比鐵王冠的王座。
他在【瓦茲朱瑪】的體內建立起巨大宮殿和樂園,他的王座操控著無垠巨獸的力量,他已然站在我父親那個層次,我當時覺得他會是真正統一星球的人……”
夏修默默傾聽著,他當然知道尋找道鐵王冠之人是誰,也知道樂園是什麼模樣,更是見過王座的模樣。
他是那座宮殿與王座的順位繼承人之一。
而且,當對方說到赤王的時候,夏修立刻聯想一下那時候關於混沌君主的曆史。
賽特之所以說三位混沌君主,是因為當時【沙曆士】還沒有誕生。
有關【沙曆士】的誕生,跟羅伯特·布羅姆與亞恩大戰脫不了關係。
這是又一起跟機械與血肉相關的事件。
“如果……”
夏修的思緒湧動,他暗自推測:
“如果壁畫上的男人真的是羅伯特·布羅姆,那麼時間線和曆史似乎並不吻合。”
他回憶起曆史中的記錄,在心中低聲自語道:
“羅伯特·布羅姆應該是後洪水時代的英雄,與亞恩同一時代的存在。然而,這幅壁畫顯示,他竟然是與太陽同時代的人物,這根本不可能……”
他的黃金瞳閃爍著冷靜而銳利的光芒,腦海中得出一個大膽的結論:
“除非,曆史中存在兩位羅伯特·布羅姆。”
他抬起手,指向壁畫上的鐵鑄男子,聲音沉著卻帶著一絲質問:
“賽特,你知道羅伯特·布羅姆這個人嗎?”
賽特順著夏修的手指看向壁畫,目光也落在那個鐵鑄成的身影上。他的臉上浮現出幾分沉思,緩緩點頭:
“當然知道……他是先知,【梅哈內】的先知。”
“先知?”
夏修的語調微微揚起。
賽特的聲音低緩而篤定:
“是的,他曾經代表著太陽的父親,也就是【梅哈內】——理性的化身,來麵見太陽。
那時的【梅哈內】已然破碎,所以先知作為人間行走,代表了鐵神的意誌。
他以理性與秩序之名向我的父親表達最高的禮讚,並且對我父親在王國內傳播理性之道感到欣慰。
他……是該隱的老師。”
“該隱的老師?”夏修語氣中充滿驚訝。
“那麼,他為什麼會在後洪水時代出現,與亞恩爭鋒?他根本不屬於那個時代。”
賽特收回目光,目光中多了一抹複雜之色:
“你問得很好。事實上,我在後洪水時代,確實見過一個名為羅伯特·布羅姆的男人,但那人愚蠢至極。他並不知道自己在乾涉什麼。”
夏修緩緩吐出一口氣,眼中閃過一道明悟的光芒。
他輕聲說道:
“原來如此……曆史中的羅伯特·布羅姆,是兩個人。一個是真正的先知,【梅哈內】的信使;另一個,則是後洪水時代被取而代之的人。”
“怪不得……亞恩的崛起有跡可循,而羅伯特·布羅姆統一機械城邦卻顯得倉促而突兀,像是某種奇跡……或者,某種外力的操縱,就像是他本來就是為了抑製亞恩而降生一般。”
東牆上圍繞在太陽身邊的四個主要外人已經知曉了三個。
一位穿著深紅色長袍的國王,頭戴燃燒的王冠,伸出友誼之手——深紅之王。
他的旁邊還有一位赤身裸體的女子,身上纏繞著一條蛇——莉莉絲。
一位由鐵鑄成的男人——先知。
還有一位,一名身著深藍色長袍的巫師,他是誰?
“東牆壁畫上最後一位是誰?”夏修直接問道。
賽特抬起目光,注視著壁畫上的巫師,臉上浮現出一抹微妙的笑意。
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古怪,甚至夾雜著些許無法掩飾的複雜情緒:
&nent)。”
“文德廷門特?”夏修皺眉,重複了一遍這個拗口的名字。
賽特點了點頭,目光在壁畫上巫師的輪廓間遊走。
他的聲音低沉而緩慢:“他……或者他們,是一個謎。有人稱他是個天才,也有人稱他是個瘋子。他的名字,在許多文明間都有不同的傳說,但大多數都與‘玩具’和‘孩子’有關。”
夏修眯起了眼,似乎覺得難以置信:
“玩具製造商?”
賽特輕輕地笑了笑,但笑容中透著幾分古怪:
“是的,一個,或者一群兒童玩具的製造商。但他們製造的東西,卻遠遠超越了‘玩具’的範疇。那些玩具中蘊藏的力量,足以顛覆一座城市,甚至一個世界。”
“文德廷門特是一個奇特的存在,奇特到即使是我們這些見證了無數時代輪回的人,也無法真正理解他。他比任何我所見過的存在都要古怪,他總是像影子一樣,遊走在秩序與混沌之間。他的目的和意圖,永遠是個謎。”
夏修靜靜地站在那裡,微微低垂著頭,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他的黃金瞳在昏暗的大殿中閃爍著點點微光,像是燃燒的火焰。
他在心中消化著賽特所說的每一個字,將其中象征意味深長的部分與他自己所掌握的知識一一對照分析。
這位古老的存在知無不言,坦率得令人詫異。
這種態度和這片大地上那些那些喜歡將每一句話都藏在層層迷霧中的謎語人簡直是天壤之彆。
“我還要提醒你一些事情,”賽特的聲音打破了短暫的沉默。
他抬起頭,目光中透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和憂慮,“小心原初的惡魔。”
夏修抬眼看向他,疑惑道:
“原初的惡魔?”
賽特點了點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就是亞坡倫亞的四位騎士。”
“拉海爾是第一個屈膝的,接著是蘭斯洛特、奧吉爾,最後是不情願的赫克托。”
“他們向薩魯斯九世宣誓效忠,但當褻瀆者的汙言穢語從地下冒出時,他們的心就改變了。”
他的手掌緩緩握緊,仿佛在控製自己的情緒。
“他們墮落了。他們變得外形怪異,如同古老的妖精諸神一般。因其背叛之行,他們的醜惡外表被稱為薩魯斯九世的詛咒。”
“蘭斯洛特擅長使用權杖,所以他的手臂變形了。他的頭腦被憤怒和毀滅占據,再也沒有其他念頭。當他翻山越嶺時,那發出的聲音,如同一大群豬在尖叫。”
賽特頓了頓,仿佛回憶起某些不堪的畫麵,他的聲音帶上了一絲顫抖:
“我曾看見拉海爾在西方於無形中走動,像一道黑暗的陰影。高貴的赫克托在南方沉眠,他的夢境被驚擾,而蘭斯洛特則一直躺在此地,但他的屍體……並未冰涼。”
“為什麼?”夏修問道。
賽特深吸了一口氣,聲音中多了一分凝重:
“因為,他們所說的堅不可摧的褻神者又一次出現在天空中。蘭斯洛特向它祈禱,希望它能賜予他強大的力量。”
夏修的的右手微微一緊,指尖掠過手中的魔法杖。
他低聲說道:
“你是說,某些事物仍在走動,而某些事物已然沉睡?”
賽特點了點頭,眼神中透著一種深沉的憂慮:
“是的,這些原初的惡魔,他們並未徹底消亡。而這城的重擔,終將耗儘我的精力,我無法永遠守護它。”
他轉過頭,直視著夏修,聲音中多了一絲悲涼:
“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我並非真正的不朽,隻是活得足夠久,這並不意味著我能永遠活下去。”
“這城和它的秘密,將來會傳給你們——原初之書的持有方、人類之子、你們必須守住這些秘密。”
此時,夏修的心中的疑問翻湧而出,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了。
“原初之書……”
他低聲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探究。
“你多次提及它,但它究竟是什麼?”
賽特看著夏修,目光中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我父親在萬有之初,為自己立起寶座時,從蛇的指導中得到了啟示。他在樹上的圖書館中找到了『知識之果』,那是最初之書。
‘書’這個詞或許不完全準確,但若要描述它,這是最為接近的方式。”
他的手指輕輕指向空氣中某個虛無的方向,好像那座圖書館就懸浮在這片空間的另一端。
“我們之前提到過蛇的圖書館——全宇宙最為龐大的知識寶庫。它的成長超越了時空、維度與現實。
那些大廳裡的文字描述了『存在與存在』的一切。
而『原初之書』不僅描述了『存在』,它既是『存在』。”
夏修的眉頭微蹙,他的手輕輕摩挲著魔杖,腦海中飛快地整理著這些複雜的信息。
賽特繼續說道,語氣中帶著些許遺憾:
“那書中蘊藏著最為基本的真理,人或獸永遠無法理解這些真理。
‘怎樣的、為何的’……
這些與更多的事物都是書中所記載的內容。”
賽特頓了頓,目光變得更加深邃,他的語氣中夾雜著一抹無力:
“我曾嘗試過讀那書,以知曉那些真理。可我失敗了。我曾相信,隻要我能夠讀懂它,就能糾正這個世界的一切錯誤。但我隻是一個困惑又無知的孩子。”
賽特輕輕歎了口氣,聲音變得愈發低沉:
“我還差點迷失於另一本書中……”
“另一本書?”夏修立刻問道。
賽特的眼神沉了沉,他轉過頭看著夏修,緩緩說道:
“圖書館有兩本書——『原初之書』與『非存之書』。”
他頓了頓,聲音中帶著一抹隱隱的恐懼:
“後者同樣包含真理,但那是不可能的真理,是不存在的真理。它的內容是黑暗的、古老的,關於一切無法被理解的存在。”
夏修的手指微微收緊,目光中透出一抹謹慎,他低聲說道:
“圖書館仍然存在嗎?”
賽特回答道:
“火花創造的屏障還存在著,但是它總有一天會失效。
有些人知道那裡有什麼,他們會去尋找它。”
沉默片刻,夏修的目光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他輕輕摩挲著下巴,似乎在權衡某些信息的真偽。
天國是『原初之書』持有方,那麼伊甸說不定就是……
夏修的腦海裡麵閃過很多天國最為深處的秘密。
『原初之書』、『螺旋路』、『雙生門』……
“我想問一下,你是怎麼確定我們是『原初之書』的持有方?”
他突然問道,語氣中透著幾分探究。
賽特注視著夏修,緩緩說道:
“我之所以可以確定,是因為你的身上有『非存』的氣息……
你是不可能的的事物,卻被『存在』編寫下來,這很奇特,非常奇特。
你的本質跟我父親一樣,都是不可能的事物,你們在某些方麵上,都算是血肉與機械的孩子。
這也是為什麼我對你知無不言的原因。”
夏修的目光微微一凝。
【!!!!!】
【以上相關設定參考《完範計劃》,按照一無二隨的方式進行二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