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儘管內心的震蕩已經如狂瀾般激蕩，他依然保持著理智的清醒。
他知道，任何美好的烏托邦背後，都可能隱藏著無法忽視的難題。
他抬起頭，眼神逐漸冷靜下來，儘管心底的震撼依然未曾褪去，但理性逐漸回歸。
他深吸了一口氣，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種凝重的堅定：
“校長……您怎麼確保最高秩序願意把偉力放置譜係共享？且最高秩序存不存在類似混沌的問題？”
他的聲音平穩，幾乎沒有一絲波動，但每個字都像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的提問。
——這不是懷疑烏托邦的美好，而是對那種宏偉理想的理性審視。
他明白，歸序主義所描繪的那種美好未來雖近乎完美，但在實現過程中必定會麵臨無數的挑戰。
哪怕忽視過程中的種種困難，歸序主義最終成功，但是新的問題還會出現，尤其是對秩序與自由的平衡，尤其是對“共享”這一概念的落實。
夏修輕輕點了點頭，眼神中閃爍著一種欣賞的光芒，似乎對自己學生的思考非常認可。
圖哈切夫斯基的疑問並沒有讓他感到意外，相反，這正是他期待的對話。
隻是，這一次，他沒有立刻回答學生的問題，而是繼續講述更深層次的思考。
“除了你提的這兩個問題之外，其實還有更為根本的問題；
全麵超凡量化的實現，是否意味著人類社會將完全超越物質需求，轉而追求精神和個性化價值？
如果社會的最終目標不再是滿足生存需求，那麼它究竟該是什麼？
人類又該如何麵對‘虛無’這一永恒的難題？”
天國第四持劍人的聲音低沉而深邃，充滿了對未來的洞察力和對人類命運的深刻憂慮。
他的眼睛依然鎖定在圖哈切夫斯基的眼中，那雙黃金般的瞳孔讓圖哈切夫斯基感到了一種……重量。
此刻，天國第四持劍人沒有急於解答，而是讓這些問題在空中飄蕩，充滿哲學與倫理的重量，讓圖哈切夫斯基和在場的每一個學生都能感受到那份不可避免的嚴肅性。
隨後，夏修緩緩開口，回答了圖哈切夫斯基最初的疑問：
“關於你的前一個問題，天國內部已經有方案。
如果真的能夠締造人類的黑金時代，為了烏托邦，天國會把以太之中的[人類泛意識集群]抽出來，化為契約——最高秩序將與其締結契約。”
“所以，哪怕最為熾熱漆黑的烈日，他也將會是對準人類的敵人，而不會是人類本身。””
他頓了頓，微微前傾，語氣變得更加堅決：“這也是人類至上主義推行的烏托邦綱領基礎之一。”
庭院校長的聲音輕如細雨，卻帶著不可忽視的力量。
他的話語不像洪流一樣洶湧，而是像一顆石子投進深邃的湖泊，激起層層漣漪，漸漸蕩漾開去，觸及到每一個學生的心靈深處。
此刻，庭院I期的三百名學子，他們的思想和靈魂仿佛在這一瞬間被點燃，燃起了一簇無形的火焰。
——他們的思想已經染上了名為歸序主義，來自於庭院校長的狂想烏托邦思潮。
每個學生的眼中，都閃爍著一抹不易察覺的光芒，他們開始渴望理解、開始想象這個未來，那個以歸序主義為核心的全新社會。
然而，在這場思想的盛宴過後，夏修卻沒有急於讓他們沉浸在思想的幻想之中，他的聲音突然變得更加平和，帶著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
他緩緩地攤開雙手，像個稚童一般玩笑道：
“至於後續的問題……這個得你們想了。”
“我的學生們，庭院的校訓就是——理論總是灰色，唯有生命之樹常青。”
理論總是灰色的，正因為如此，行動和生命才是最為根本的力量。
“宇宙很大，生活更大。”
夏修的語氣帶著一絲幽遠的哲思，他的眼睛穿透了眼前的三百學子，接著，試圖在他們身上看見更遠的未來，看見了人類如何在浩瀚宇宙中尋找到自己的位置。
然後，他的目光注視這些年輕的麵龐上，語氣變得更加堅定而充滿引導：
“未來是你們的，是人類中的男男女女的。
我們無法預設太多未來。
我們現在，還有太多問題需要解決——近的來說，就是眼前的常青藤戰爭；就是試圖以以太樞紐的虛擬吞噬泰拉實體的【黃金樹】。”
“時不我待，留給人類，留給泰拉的時間不多了。”
天國第四持劍人的聲音沉穩而深邃，學生們的注意力無一不集中到他身上，所有人都知道，這一刻的決擇，將會決定他們的未來，甚至是整個人類未來的走向。
夏修微微停頓，雙眼掃過一圈，目光深邃，如同無儘星空中最亮的星辰，清晰地映射出每個人的內心世界。
他沒有急於繼續講下去，而是讓這句話在大廳裡回蕩，逐漸滲透進每個人的思維深處，像一道無法逃避的命運之線，慢慢將所有人的思想緊緊束縛住。
“在經曆一周的庭院課程之後，”夏修的話語突然溫和了一些，語調變得帶有一絲引導的意味，“你們會有一次選擇。”
他頓了頓，似乎在醞釀更深的含義，或是等待某種心靈上的波動。
“——選擇。”
他再次重複這兩個字，那種沉甸甸的分量讓人幾乎無法呼吸。
“一次是否留在庭院，為了我所提到的歸序主義奮鬥，還是重新回到泰拉，繼續你們各自的生活。”
他的眼中閃爍著某種莫名的光芒，那是一種超越平常的冷靜，卻也掩藏著對未來的執著與期許。
“這次選擇，完全取決於你們自己。我，乃至庭院的任何老師，都無法替你們做出決定。”
“但無論你們選擇如何，這一周的經曆都不會是白費的。
你們會明白，無論是選擇歸序主義，還是回到泰拉，你們都將擁有屬於自己的力量，承擔起屬於你們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