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接下來的行程中,張自勉就有些波瀾不驚,並由此麻木不仁了。因此就算遇到了,藏在山石縫隙裡的尺長花蜈蚣;攀附在樹木潮濕斑駁的枝乾上,見到活物就跳上身吸血,有桌腿粗的管狀山蛭。
還是蟄伏時形同一塊塊鬥大的岩石,被驚動起來就會亂噴惡臭和腐蝕性汁液的大號蟾蜍;頭上長著肉質擬真花卉的犬形蠑螈,可以變換顏色而潛伏在水中,冷不防活吞整隻飲水小動物的刺角大鯢。
乃至是宛如神話傳說中的蛇怪一般,擁有水桶粗的軀乾和細密的厚鱗,還有兩截分叉的蛇首和環頸;能夠分彆噴射毒液和瘴氣的雙生巨蚺;但在這些身手高絕的扈從麵前,卻也隻能倉促落荒而逃。
甚至連隱藏在隊中的奇人異士,都未曾有機會出手;這隻占據了山間很大一片範圍的雙生巨蚺,就在這些扈從輪番持械圍攻之下,翻滾碾壓、撞倒了一大片林木後;皮開肉綻的留下一地血水碎鱗。
慌不擇路的滾入山澗中遁走。但更讓張自勉心驚的是這些扈從,他們似乎擁有某種未卜先知的本事,以及超乎尋常的警覺和感應;因此,多數時候總能搶先一步發現,那些蟄伏和隱匿起來的異類。
而他們本身同樣也擁有,異於常人的勇力和體魄;哪怕在與雙生蛇怪的激鬥中,多次被擊飛,撞倒,甚至拍進地麵,或是多次碾壓而過;但沒過多久就若無其事的重新爬起來,繼續投入到圍攻中。
還有人被蛇首的汙濁瘴氣噴中,當場渾身冒煙的落入水潭中;但重新爬上岸之後,除了衣袍破爛不堪之外,卻隻有一些紅腫的皮外傷而已;更有一位乾瘦的扈從,先被蛇尾纏繞住,又甩入山瀑下。
結果,還沒有等事後的同伴,放下繩索去尋覓他的蹤跡;自己就一節節攀爬著瀑布邊上的嶙峋亂石;重新歸隊了。
對於曾經經曆過這條山中道,種種凶險的張自勉而言,這也未免太過匪夷所思了。
更何況,相對於那些逐漸勞累脫形的隨行馬夫,以及在不斷地驚嚇和持續負載中,日漸消瘦的騾馬大畜;這些扈從甚至還有餘力,不厭其煩的構建宿營地和保持的警哨遊曳,甚至分出人手去打獵。
然後,舉重若輕的抗著血淋淋的大鹿,或是拖曳著肥碩異常的大野豬回來;並且拿出足夠的酒水和烹製調味料,讓同行的人等打牙祭。
愣是將這場本該充斥莫名凶險和危機的行路,變成一場出遊?因此,隨著馱馬運載的行囊物資逐漸消耗,被替換成了越來越多,各色奇形怪狀的花草樹木、山石礦物的樣本,乃至是一路被消滅的畸形異獸,鱗片甲殼、斷角皮毛、骨骼血液之類的特殊收藏品。
然而,對明麵上始終被保護很好的江畋而言,這則是一場頗為紛呈有趣的野外探險之行而已;若不是他還另有責任和目的,到不介意多花時間探索一番,當地短時內重新形成的生態循環和食物鏈。
兩天之後,雖然遠處的巍峨雪嶺群山,依舊還是那麼遙不可及;但是這條姑臧——焉支山的山中道;後半段的捷徑也將走到了儘頭。
作為代價是縮水了一小半的畜馬,及七名馬夫的不同程度傷勢。但隨著遠處山凹處,隱約炊煙嫋嫋的盤山寨子,以及幾座高矮不一,卻羌地風格十足的石砌柱形碉樓;這也意味風餐露宿的一行隊伍,從物競天擇、弱肉強食的蠻荒中,重新回到了人類社會之中。
雖然,江畋不介意這點路途上的這點辛勞;甚至能夠隨時隨地的犒勞自己和暗地裡為隊伍提供補給,但是能不用再吃便攜的乾糧和罐頭,好好吃上一頓酒肉熱食,卻是絕大多數人無法拒絕的事情。
然而,當寨子中的本地百姓,見到了從山上下來的一行隊伍時;卻是宛如見了鬼一般的嘶聲大喊起來,很快又變成了蔓延在全寨的巨大喧嘩聲;乃至當江畋的隊伍進入後,更受到扶老攜幼的圍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