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響之後,內部隱約嘶喊成一片的倉房,驟然被從頂部撞開;又伴隨著漫天飛舞的碎瓦、墊草和斷櫞,騰躍出一個披頭散發、灰頭土臉的身影。當她成功落在瓦頂的同時,腳下就發生了連片塌陷。
而在驟然塌陷而成的屋頂大洞中,傳來了激烈的嘶喊、吼叫和慘呼聲;緊接著攀爬、躍出好幾個滿身塵灰的人影;順著碩大倉頂的瓦頂緊追而至,卻冷不防被迎麵投擲的厚瓦擊中,砸裂在臂膀上。
頓時就有人失去平衡,驚呼亂叫著拉倒另一名同伴,在一片嘩啦作響聲中,滑下了倉頂邊緣;又變成了戛然而止的墜地悶響。然而,剩下的人卻不管不顧,將逃亡者逼到了倉頂邊緣,又一躍而出。
然而,卻沒有如願摔在地麵,隻見逃亡者騰空落在了數十步之外,一顆蒼蓋樹木上。雖然砸斷了好些個枝乾,但也停下了墜落之勢。作為代價,她的衣物被掛破,外露肌膚上也蹭刮出多處傷痕。
當她想要在站起來,卻忍不住悶哼了一聲;卻是一節枝杈的斷頭,已然插入她的小腿;一動就有點點血水滴落而下。這時候,被釘死的倉房,也從內部被重新砸開;湧出許多持械壯漢包圍了大樹。
而後,臉上難掩青紫瘢痕、眼眶還黑了一隻的主事人,隨著氣洶洶的趕到樹下;用咬牙切齒的聲音喊道:“賤婢,該死的賤婢,差點就著了你的道了;莫要再留手,死活無論,一定要給我拿下!”
然而,卻有不識相的手下,小心勸諫道:“頭兒,聲勢鬨的大了,是不是會引來附近的軍卒?”下一刻,就被他惡狠狠的當胸一腳,踹翻在地斥罵道:“你又算什麼東西,敢替我操什麼心?”
“都是沒眼力的拙貨,儘管都給我放開手腳,弄了這個賤婢。”然後,他又對著左右喝聲道:“上頭已經交待過了,短時間內,無論此處鬨出怎樣的動靜,都不會有人前來查探的。還等什麼!”
下一刻,聽了這話的眾人,更是打了雞血一般的激動起來;在爭相攀爬上樹,又被接連擊落數人之後;很快就找來了十幾把弓箭,對準藏匿在樹梢中的女子。又有人找來柴薪堆在樹乾下點燃起來。
不多久嗆人的煙火,熏黃點燃了下方的枝葉;也熏燎著無處躲藏的白婧,頭昏腦脹幾乎要當場窒息過去。這一刻,她真的是絕望了;因為,哪怕這裡樹下被燒的濃煙滾滾,附近的街坊卻毫無動靜。
顯然,在附近的巡守、戒嚴兵馬中,早有人和這些“玄雀衛”內的狼子野心之輩,沆瀣一氣而無視了此處的變故。這也意味著,那位貴人所能仰賴的外援,很可能不複存在了;她的任務徹底失敗。
但在這裡被活活熏燒而死,總比落入那個惡賊的手中,承受慘不忍言的下場好。隻可惜,未能報答貴人的周全之恩。這一刻,在灼熱的煙氣當中,她卻是忍不禁想起,先前那段短暫而離奇的遭遇。
至少,她不是作為一個不知人事的身份死去;然而下一刻,她的小腿突然一痛;卻是那些惡賊並未因此放過她,而是拿來了長長的撓鉤;冷不防勾住了她,受傷不便的那隻小腿;用力的拉扯墜下。
在她墜入火堆、星火四濺的瞬間,卻沒有感到灼燒的滾燙;反而被一股激烈的清涼氣流,瞬間撲壓下火焰,又將其吹舉了起來。緊接著,大片燃燒的柴薪,也隨著這陣突如其來的疾風飛旋上空中。
劈頭蓋腦的撲散、濺落在,這些包圍在大樹周圍的眾人;頓時將其燙燒的嗷嗷亂叫,或是引燃了須發和衣物,躲閃不迭的驚亂大散;這時,才有一個聲音,響徹在她的耳邊:“你可真是狼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