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江畋愣了一下,隨即就組織了下言辭回答道:
“我覺得,能令她如此觸動,而又拚死維護的所在;不是骨肉至親的乾係,就是奸情戀熱的情夫了。”
“興許,你說得對。”
慕容武望著被抬出去的女人。
而在角樓之上。
“要知道,老師那裡已經往複訊問過了。”
魏東亭卻是再度歎息道:
“但是除了一大堆肮臟事之外,與上元夜那些樁變故,卻是一點兒頭緒和乾係都無。果然,事情的關鍵,還是得落在這位身上了。”
而後,在看似平靜的巡城魏東亭,自台牢走出來之後,原本城府在握的表情,卻又是謂然一變;他實在沒想到,本以為隻是京兆府裡的一些肮臟勾當,居然會涉及到武德司的乾係。
要說他們這些被譽為“瘋狗”的殿院禦史,往日裡打交道最多的對象,便是這些武德司的大小親事官,及其名下的走卒;可謂是久病成醫的知根知底了。
但是同樣也是明白,但凡是涉及到武德司的事情,就沒有一件不是輕鬆簡單的事情;日常裡抓些把柄和小毛病刷業績容易,但是想要更為深入追究,就是難上加難了。
因為武德司自有相應的淵源,最早可以上溯到安史之亂中。當世的肅宗天子登基平涼,而開設天下兵馬大元帥府,以為專掌光複中原兩京的軍機戎務後;
當時,為了監察中外諸軍和臣下,肅宗以寵幸的內事監李輔國,為天下兵馬大元帥府長史。並彆設以察事廳,以諸多爪牙、走卒,橫行伺察與兩京、北都地麵。
後來,因為肅宗病危引發的奪宮之變,導致張皇後橫死禦榻前;被引為外援的嗣曹王係、嗣虢王,也犯禁兵敗;而李輔國妄圖挾製太子,行廢立事的一番圖謀,也被梁公攜龍武、金吾等南北衙健銳所破。
短暫煊赫一時的察事廳,也自此成為了過眼雲煙。但是僅僅沒過幾年,隨著新帝在位的泰興年間,大刀闊斧所進行的革弊汰舊之新政,導致了不少變亂和事端;
甚至一度以諸多舊日門第背景,在洛陽形成叛黨攻入東都大內,驚擾了當時正在養病的泰興帝;而一度陷入岌岌可危境地。
雖然最後,不免為梁公為首的新晉功臣和地方各路勤王兵馬,所掃平和撲滅。但是痛定思痛的泰興帝,也郭、李等功勳老臣支持下,力排眾議推動了幾項大內相關的變革。
首先就是廢除北衙六軍之中,為宗室外戚掌握的左右羽林軍,自開國以來就是祖孫父子沿襲的慣例;而增設並擴充羽林孤兒由宮中收養的軍隊遺孤)的建製;
其次,就是宦者充任的樞密簽事,常值樞密院以為溝通軍國機要。並且,在廢除前代諸多觀軍容使製度的同時,又在出征大軍和延邊經略、督府,推行學士、禦史和內臣的三官派遣製。
最後,徹底廢除內侍省下宮市使的同時;又以殿中省所屬的雕坊、鶻坊、鷂坊、鷹坊、狗坊,等五坊小兒之名,吸收了容留了當年察事廳的殘餘人手,而轉隸為飛龍使管轄的探子和眼線。
當然了,作為當年外朝將相群臣,與天子博弈的最終結果;就是這些由大內宦臣所提領的五坊小兒,隻能在兩京及十六直)管府的地麵上行事,一旦出界就自然失去相應身份的保證。
隻是在這些年逐步演變下來之後,五坊小兒也逐步變成了巡城司,巡城司又變成了靖善司,而靖善司又最終改成了現在武德司的字號。
在這個變遷過程當中,是身為大內眼線的五坊小兒,在朝野各方勢力的合力排斥和擠壓,甚至是暗中設計和打擊之下,不得不將觸手和影響力,一點點消退和收縮的結果。
因此,目前武德司的影響力,固然已經被壓縮到了,除了兩京以外北方少數管府內;但在長久明暗鬥爭和高壓之下,也因此形成了不可小覷的凝聚和行動力,以及龐大的眼線和探子群體。
也正因如此,這武德司可以說是當今習慣了垂拱而治的大內,在京畿、都畿以及直管十六都府的地麵上,為數不多的門麵和存在感的體現。
然後魏東亭又微微歎息起來,顯然自己這位晚輩學弟,卻是彆有想法甚至所圖甚大,而似乎想要從中得到什麼。但他卻隻是奉命過來幫襯一二,以壯聲勢而已。
魏東亭雖然出身濰坊魏氏,勉強算是當年梁公門下三率十郎將,五長史之一,鹿邑候魏方晉、魏玄公的後人;然而卻是隔了好幾代的旁支,家門遺澤已經相當淡薄了。
就算他有來自宗家的淵源庇護,也完全沒有理由和必要,直接趟進這攤渾水裡。所以,魏東亭決定稍稍退後一步海闊天空,將問題交給真正有能力,做些什麼的那些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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