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專門被招來見多識廣的老獵人埃阿斯,也再度證明了江畋難以形容的忿怒與猜想。祈禱室內的石質地麵上,被用利器劃出了一個詭異而複雜的組合圖紋,在溝槽裡浸漬了發黑斑駁的痕跡。
而堆在一旁那些破布一樣的東西,其實是被炮製過的年輕少女背部和後臀皮膚。而用來祝聖的銀質法器裡,盛放的膏油是人體脂肪;白色的燭台基座,其實是年幼人類的股骨和臂骨打磨而成。
一副活生生的人間地獄景象,就隱藏在這間毫不起眼的祈禱室內。而這些人已經在這裡盤踞了多久,他們的祭品來源又是怎麼獲得的?其間又有多少人因此受難?較真起來簡直是細思恐極啊?
“這是何等的褻瀆,何等的大不敬……”隨後被招進來的苦修士安德魯,也當場一邊狂嘔著,一邊流淚不止道:“怎敢用骨油血肉來玷汙,三位一體的聖名,黑彌撒,這就是傳說中,黑彌撒啊!”
“我們進來前,似乎有人跑了,”隨即老獵人埃阿斯,注意到了某個細節,頓時就沿著牆邊一直看到了天頂上;那裡有一個被打開蓋板一角的狹小氣窗,而還沾著幾點鳥糞和一根不知名的羽毛。
下一刻,滿心憤慨的江畋,就折斷了鑄鐵柵格的花窗,轟然撞出這處祈禱室的窗外;隻是略作顧盼,就看見作為修道院牆邊的灰瓦頂上,兩個穿著麻布修士袍的身影,正以一種詭異姿態狂奔遠去。
然後,他手中就信手折下一支鐵柵欄鏽跡斑斑的尖端,一邊全力追趕上去,一邊對著身影之一猛然投擲而出;刹那間,呼嘯而至的鐵尖眼看正中,其中一個略微矮小的身形;卻毫無阻礙穿透過去。
崩的擊碎了一片瓦麵,也扯下撕裂了那個矮小身影的修士袍;將其大部分身體暴露在了天光下;這時候,正巧厚重的雲層也重新露出一角陽光,如同通天長柱一般的籠罩在兩個奔逃身影的前方。
刹那間江畋就看見了,那個矮小身影撞入陽光範圍之後,如同落入滾水裡的老鼠一般,當場渾身升騰其滾滾沸揚的黑色煙氣;其中還有酷似扭曲人臉的形態閃現而過。就見他慘叫滾落下瓦麵。
又變成了重重的撲通一聲;卻是掉進了大修道院後方的大池泊當中。而剩下一名逃亡者,則像受了刺激一般;同樣也躲閃著陽光的範圍,而衝到了前方瓦頂的儘頭,眼看衣袍蕩起就一躍而下了。
下一刻,已經懸空的逃亡者,突然就身體重重的一頓;卻是被同樣衝到邊沿的江畋,一把扯住了修士袍的邊緣;然後在一片織物撕裂聲和瓦頂脆裂聲中,居然又被江畋踏破瓦頂,給硬生生拖回來。
隨即信手丟在陽光的照耀之下,刹那間,江畋看見了對方的模樣。那是個筋骨強健、眉眼高突,目光銳利而牙齒雪白,賽似食肉野獸的中年人;哪怕穿著樸素的修士袍,也自有一種邪魅的味道。
然而,他在陽光照耀下全身冒煙,紅黑相間的外露皮膚血肉,也在不停的蠕動著;滿地打滾著想要爬出去,卻又被江畋毫不客氣的一腳踹回來。直到變得越累越乏力,奄奄一息的逐漸乾癟下來。
然而,就在江畋走近他的刹那間,這隻充滿養尊處優貴族氣質的異類,突然間就一反垂死的猛然彈指探爪,扣住了江畋的腳踝;正要全力拖倒並撕咬吞噬對方的血肉,就聽哢嚓一聲……
卻是整隻枯瘦的手臂,都被江畋抬腳給扯了下來;然後他又如法炮製的踩斷、拿掉了這隻異類的四肢,又在它第五肢上跺了一腳,最後才提著這隻異類人棍,重新回到了修道院的內部。
有了這麼一隻異類的活體樣本之後,原本隻是單純奪取糧食的軍事行動,也變得更加名正言順和理直氣壯了。用安德魯請示之後,當場進行布道的話說,就是在潔淨虔誠聖所而維護主的榮光。
隨後,那隻掉下來房子去的異類,也很快被士兵給撈起來了屍體;卻是已經渾身潰爛腫脹而麵目全非了。似乎是被水給活活淹死、嗆死的。儘管如此,江畋還是決定送它一副挫骨揚灰的火化套餐。
而按照老獵人埃阿斯的說,江畋眼前這隻形似另時空吸血鬼的玩意;在這個時代被稱為血妖。顧名思義就是古代延續下來,吞噬血肉得活的異類之一。隻是沒有文藝作品裡的吸血鬼那麼多能耐。
既不會變成蝙蝠或是其他玩意,也不會各種花裡胡哨的異能和法術;但沒有剁碎燒成灰了之後,還有血池重生的恢複能力,隻是恢複力遠超大多數生物,既不容易找到要害,也更難殺死而已;
而一旦被他跑掉並且記恨上了,就是漫長不死不休糾纏在身邊的報複。因此常見的陽光和銀製品之類,固然能對其造成相應傷害,但也隻是傷害乃至嚴重的削弱,卻沒有致死或是毀滅效果。
與之相對的是在夜裡,尤其是沒有月亮的夜裡,會特彆活躍並各方麵得以不同程度強化。而且除非把頭給直接剁掉,不然挖空內臟還可以通過吞噬血肉進行緩慢恢複,埋在地下也能活很久。
當然了,時間長了身體還是會腐爛掉的,那就真的沒得救了。所以沒有蟄伏地下休眠的習慣。也更喜歡躲藏混雜在人口密集的城市、鄉鎮當中,以各種職業和身份為掩護,然後定期遷徙獵食。
更沒法隨隨便便的發展同類;而是要在名為血噬的特定儀式上,在同伴協助下以各種材料和道具,所製造出來的極度痛苦絕望或極度歡愉中,才有很小的概率產生保留完好智商的血妖同類。
不然,隻會誕生心智有限隻剩本能的半血妖或是死體。不過,血妖這種東西能夠蠱惑人心,依靠的是它們血液當中,能夠產生一種具有麻痹和迷幻成分,令人感受到愉悅並上癮之後就很難擺脫了。
除此之外,在獵人的曆史記載當中,也發現過有個彆的血妖存在催眠能力;尤其是針對心智薄弱的女性和孩童,並因此製造了多起毫無頭緒的誘拐失蹤事件,直到被獵人找到巢穴才真相大白。
另一方麵,則是因為這種血妖的隱蔽性。完全體的血妖都有足夠的智商,將自己隱藏在人群中。按照古代流傳下來的記述,它甚至會主動豢養一些其他異類,而驅使為爪牙和充當自己的替罪羊。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時間活得特彆長的血妖,會因此掌握大量的財富和權勢,乃至是各種各樣的知識和技藝,同時又將自己很好的隱藏在權勢地位保護中。而這種血妖才是獵人最可怕的敵人。
比如,眼下似乎就有這麼一隻。因為,根據城堡內殘存俘虜的辨認,這位人不人鬼不鬼的家夥;其實就是來自省城的前議長,隆巴德大伯爵若讓.德.索斯,也要禮讓三分和俯首帖耳的大人物。
因此,不但各種仆人和護衛成群,儀仗和排場大的很;各種生活起居的陳設和器物,也是挑三揀四的要求很高,據說都是直接從首都帶過來的最新款式。隻為了令暫居此處的他能夠滿意。
甚至連守衛城堡的“紅鮭”傭兵團,都是直接聽命與他,而不是隆巴德大伯爵;甚至早前還有十多位身份地位,僅次於隆巴德大伯爵的顯赫人物;前來覲見和拜曷他,並且留下了那些青年男女。
因此,之前在米多涅市政營造官宅邸,所發現那條的隱藏線索,也由此接續上了。顯然是西蘭王國曆代藏汙納垢的太多。因此當亂世開始並持續多年之後,什麼牛鬼蛇神都因此冒出來群魔亂舞了。
江畋也難的鄭重其事對老獵人埃阿斯下了一個命令,不惜任何手段和方式,儘快撬開這隻身份顯赫異類的嘴巴。然後他就重新回到了位於大修道院一層,已經被初步清理過的大禮拜堂當中。
那些用來遮擋的帷幕和掛毯、布障,也被相繼取下來,又去掉了那些多餘的富麗陳設之後;頓時就恢複些許宗教場所本身的莊嚴肅穆。江畋也突然有些明白,為什麼那隻異類為什麼將其遮擋起來。
因為,在天頂和四壁牆麵的繪畫當中,除了傳統曆代聖徒行善和苦修的事跡外,赫然還有一些穿著華麗鎧甲的古代英雄人物,正在策馬追逐和獵殺飛龍、巨蛇、巨怪、妖鬼等異類的種種奇幻場景。
當然了,江畋注意力並沒有在這上麵持續太久。直接在大堂裡找個比較舒服的地方坐下來,開始接受部下搜查發現和審訊俘虜的彙報。其中比較令他關注的訊息主要有兩條。
一條是附近諸多城市運來的糧食物資,被存放到了哪裡去了。雖然在大修道院的附屬倉房當中,發現大量風乾雞鴨鵝和臘肉、火腿、香腸、奶酪,還有數百桶葡萄酒什麼的;但數量依舊對不上號。
另一條,就是被俘虜的那些裸奔男女,有一名居然是省城王家稅務署的主計;他在供述當中無意間透露了一個情況。就是包括德隆行省在內的南方數省,已經有十多年沒有上交稅金和貢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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