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後,簡裝易服而行的江畋,就行走在了的鹿特丹城內大街上。隻是他現在的身份,是被人稱“戰爭鬣狗”的傭兵,所伴生的“逐金之豺”黑市商人之一;來自意大利的本薩洛尼亞商會成員。
本薩洛尼亞商會當然是真是存在的老牌商會,同時也是位於北萊茵到尼德蘭之間,諸多大小傭兵團的長期合作夥伴。長期經營的是戰利品折現和不明來源財物的銷贓;因此,在荷蘭地區也有分支。
並且與這些外來的不列顛人,並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而這一次出現在鹿特丹城內,同樣是受邀而來。所以,通過商會在王國境內的負責人,江畋輕而易舉頂替了,某位來自阿勒曼尼的資深成員。
而這次與他一起同行的,隻有兩名警衛騎士,以及刀盾軍士出身的山地團少校米涅,連同他所推薦的一名黃發老雇傭兵;正好組成一個小小的護衛加向導的商業代表團體,混雜在商隊中毫不起眼。
當然了,這個時代荷蘭伯國的鹿特丹城,雖然是建造在沼澤遍布的沙洲上,但因為兼具內河碼頭和出海港口的轉運樞紐功能;在曆代統治者的經營和拓展之下,已經頗具一座大城市的基本雛形了。
據說最初城市的基礎,是用木樁打在一片片的沙洲、沼澤當中,然後再在上麵架設橫梁和鋪墊木板;由此形成了最初的村鎮聚落。然後當人口聚集和繁衍起來後,就開始圍堤排水開拓更多的地麵。
最終,才形成了如今諸多堤壩環繞之下,遍布港口碼頭的城市規模。因此鹿特丹也是荷蘭伯國境內,屈指可數可以提供大量稅金和貿易抽成的港口城市之一。光是收入就頂得上內陸的十多座城市。
而在江畋的眼中,鹿特丹外圍的城牆也並不算高,而且大部分還是木製的結構;但是,環繞在附近的那些堤壩、沙洲和水道,本身就是一道道天然的防線,需要突破外圍那些橋梁和關卡才能進入。
更彆說在這個過程當中,還要忍受著來自木製城牆上,林立的箭塔、哨樓和敵台,居高臨下的持續壓製和殺傷。而稍大一點的攻城器械;也很難在持續的攻擊下幸存下來,而堅持衝到城門牆跟下。
按照他的評估和判斷,如果自己不出手的話;就算是新王國軍進攻攻擊,也要靠一點點的占領和清理外圍的橋梁關卡,然後在密集炮擊的壓製之下,通過工程連隊的持續作業,鋪設幾條進攻通道。
然後再由特攻騎士領頭,越過那些容易陷入其中的沼澤、沙洲的天然險阻;一鼓作氣衝進炮轟出來的城牆缺口,清理和壓製兩端城牆上殘存的守軍;才有可能攻陷這麼一座沙灣內的大型港口城市。
但是,在江畋一路行進過來之後,除了一些擱淺在河道裡,來不及清理的船隻殘骸之後;卻沒有見到多少激烈戰鬥的痕跡。甚至就連木製城牆和箭塔、哨樓,也沒有受到強攻之下的嚴重損毀跡象。
這就讓他愈發的好奇起來,難道這些不列顛人真是依靠,潛伏在城市當中的內應,才將鹿特丹輕而易舉奪下來的麼?但是更讓她覺得匪夷所思的是,在不列顛人奪取鹿特丹後居然還有人來頭投奔。
而且是攜家帶口的荷蘭伯國民眾,這就太過離譜了。難道荷蘭伯爵如此不做人,以至治下的民眾寧願去投靠外來入侵的不列顛人?要知道在長久的傳聞和宣傳中,不列顛可是蠻荒與血腥的代名詞。
然而,當江畋在街邊一位露天賣劣酒和烤魚的小商販處,不經意提出類似問題時,對方的回答同樣也十分的樸實:“客人,您剛從領國外來的吧?您自然不知道,我們的領主是多麼的殘酷……”
“相比之下,被不列顛人搶劫,反而是慶幸的事情了;至少他們搶過一次之後,就很長時間不會再來騷擾我們了。甚至不列顛人的首領,趕走那些稅吏和代官之後,還會順帶燒掉欠債的文書。”
“這樣,至少我的妻子和孩子,就不用繼續淪為債務奴隸,被賣到異域他鄉去了。我也不用到遠海的船舶上,戴著鎖鏈充當劃槳手來還債。至少在我的村莊裡,有一大半人都因為債務被賣出海。”
“明明這兩年的漁獲和土地的產出都豐收了,但無論如何就是賣不出價錢;領主大人征用的勞役和稅金,卻越來越重。家裡欠管事和代官老爺的債越來越多,我不想被賣掉,就隻能拚命跑出來。”
“還有很多和我一起跑出來的,被管事和代官的士兵捉住了,就抽簽吊死在了路邊,或是用狗咬死女人和孩子了。天主保佑,我剛被捉住的時候,不列顛人發動了進攻,就把我們帶到了城裡……”
江畋聽了,也隻能喟然歎了一口氣。無論帝王將相們的功過成敗如何,無論興亡最後受苦的還是底層的民眾。王國的貴族又何嘗不是如此,但至少在自己領導和推動下,王國的情況已大有改善了。
砍掉了包括舊王室大貴族在內,絕大部分層層過手的分包人、中間商和食利階層之後;王國廣大鄉村、市鎮的民眾,哪怕按照一半土地產出的租佃和人頭、戶口稅,也能夠大幅度的改善生活水準。
甚至在天球之變後,異類橫行和異常頻現的情況下;尤有餘力的響應救亡政府號召,紛紛組織起半脫產的市鎮自衛和鄉村巡邏隊。但顯然在王國之外廣大地區,底層民眾的境況反而因此更淒慘了。
在這種情況下,懂得保護民眾韭菜地)和可持續性竭澤而漁的,外來不列顛人就顯得尤為特殊了。抱著這種複雜想念,江畋穿過了一片片的城區,也見到了三五成群遊曳在街道上的不列顛人。
他們大多數披頭散發,而背著盾牌、標槍和單手斧、凱爾特式寬劍,隻有少部分頭目才有鐵質的鎧甲,而大多數人都是一身鑲鐵或是泡釘的皮甲;雖然不乏喝得醉醺醺的或是摟著女人尋歡作樂的。
但基本沒有怎麼茲擾民眾的痕跡。因此,打著本薩洛尼亞商會旗號的江畋等人,沒等多久就被請進了城中心區的市政廳內,也見到了一個拄劍跪在臨時搭建起來神龕麵前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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