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處置
第六百一十一章處置
這一夜,對於江陵城內上下十多個衙門,數以百計的官員和上千官吏而言;無疑是惶恐踹踹又格外令人煎熬的一夜。因為,許多人都接到了自己的上官手諭,而連夜前往某個地點接受訊問。
其中大多數人抱著忐忑不安的心思去了之後,也隻是被當場簡單問了幾句話,就抱著一肚子的疑問重新打發出來。但也有人進了被指定的場所後就再也沒能出來了;這就令人有些心驚膽戰。
然而對江陵城的眾多士民百姓來說,卻又顯得平淡無波了。隻有在天亮宵禁結束之後,他們重新走出家門彙聚在坊市裡,才會聽到隻言片語的街頭傳聞,以及看見一些當街巡曳陌生的軍士。
偶然間,才有一些送菜擔柴或是街頭跑腿的市井人發現,位於子內)城的幾處官宦、富人紮堆的坊區,居然有若乾的宅邸被查抄過並且上了封條;還有一些緊閉門戶高牆內的哭哭啼啼聲。
而重新開門的江陵縣衙內,更是被一整隊的披甲軍士所接管了。而在縣衙後堂的架閣庫內;十幾名經年日久的老吏,在一名軍校的監督下,戰戰兢兢的翻找出一堆又一堆的陳年檔牘和戶籍。
然後轉送到另一間房的內;接受專人的查驗和對照。偶然就有一份被單獨挑揀出來,然後就變成了飛奔過街頭的小隊軍士;緊接著,破門而入某處客棧和店鋪、民家被,將其中人等全帶走。
就在這種持續不斷的四下搜捕和大索全城,人心慌慌的緊張氣氛之間;本該坐鎮府衙內的江畋,卻是易裝簡從來到了江陵城外的大堤上。江陵府位於江漢平原與長江上下遊水道的樞紐位置。
因此,在後世被稱為七省通衢之地。而在這個時空,同樣也是聯通和貫穿上遊巴蜀的峽江道、下遊的江西、淮南道;南方的湖南三水流域)道、北方的山南東道南陽盆地)的戰略要衝。
正所謂是“右控巴蜀、左連吳越、南通五嶺、北走上都。”的勝形之地。因此自古以來造船航運和水陸商貿極其發達,光是在大堤外就分布著,諸如後湖、左右沙頭、草市等諸多港市碼頭。
而在大堤內側到羅城外郭之間的空地上,更是形成了車船騾馬、邸店行棧,建築林立的大片大片城下坊區;幾乎密密麻麻的占滿了大堤內的空間,幾乎都看不到多少昔日農田存在痕跡了。
這也是當初泰興改新時,直接將江陵府劃分為僅次兩京之外,天下十六個直轄府之一;又讓荊南節度使觀察使,轉型而來的荊南都督府,寄付於江陵府的重要緣故。正因江陵賦稅之重要。
要知道大唐開國以來,就以“揚一益二、楚三隴四”名列天下繁華之所。其中作為東南經濟中心和物產轉運樞紐的揚州府;自然長期位列天下第一;其次是位於物產豐饒劍南三川的成都府。
而位列其中第三位,就是荊楚故地核心所在的江陵府了;自古因為地方富饒豐足,世代得以名士美伎輩出;而擁有“琵琶要比飯缽多;措大要多過鯽魚。”“種花如種田”的諸多傳世笑談;
因此,江陵府在提供給國朝的賦稅和其他土貢雜入上,同樣也要壓過屈居“隴四”,而位於河西走廊絲路要衝的涼州府一頭。幾乎以一府之力占據了,荊南十二州府年貢賦稅雜給的一小半。
也可以說當年安史之亂,讓人口稠密的北地糜爛破敗同時;朝廷正是依靠南方這些遠離戰火波及,大後方的財賦重鎮持續輸血,才得以迅速平定內亂,並在北方推行輕徭薄賦休養生息之策。
又在後來的十多年間,持續發動了針對南詔、吐蕃的連年征戰;乃至是乾預回紇內亂,最終將其肢解分化,重新支援加強安西、北庭都護府;攻略河中之地,南海大征拓的一係列長期戰略。
雖然,曆經了承平百餘年之後,江陵府作為內陸要衝的重要性,已經大大下降;甚至就連在兩京十六府的經濟賦稅排位內,也讓位給了南海第一大埠的廣州府、甚至是安南都護的交州府。
但相比事實上深受南海藩國諸侯影響,以各種權益分走相當收益的廣州、交州之地;朝廷中樞在江陵府的控製力更強一些,賦稅歲入也更純粹一些。因此江畋此番前來也是受計相劉瞻所托。
隻是他當下目光所過之處,無論是堤內的城下坊,還是堤外的碼頭港市;最直觀的感受就是大片清冷空寂的景象;其中隻有燒數的碼頭上,還有少許舟船商旅往來;但看起來也是匆匆行色。
其中大多數愁眉苦臉或是唉聲歎氣,更像是攜家帶口逃到府城來尋求庇護的人家。顯然,在持續了長久的太平盛世之後,突然爆發並波及到江陵城下的戰亂,已給江陵府境內帶來嚴重影響。
因此這一整個白天裡,江畋都帶人巡遊在江陵城外,查看周邊的地形走向和調問水文情況,檢查布置在外圍的水陸巡哨和關卡;也當場發現了不少問題。比如,有人乘機假冒官軍設卡勒索。
還有人撐船遊曳在江麵上,以過渡為掩護搶劫逃難而來的民眾。顯然距離江陵城稍遠一些地方的社會秩序,已經被人放任崩壞了;這也讓江畋對於江陵府內的官吏,更加失去了信心和指望。
因此,隨後他從城內調來數團的興元騎兵,下令擴大警戒和搜索範圍;又讓人在一些指定地點,開始搶建起土木結構的寨壘。一直忙碌到入夜後,江畋依舊沒有回到城內而是來到了城東南。
荊江繞江陵城而過的一條支流,在這裡彙入安興縣境內的大滻湖,而形成了被稱為“郝穴“的河口衝擊沙洲、河沼地帶;此時正當是夏秋汛漲之際,因此月光之下無垠的水光瀲灩、淼漫若海。
這裡也是自古“葭葦彌望“,“巨盜所出沒“的地區。因此也常設有一座,江陵府所屬荊湖水軍的水寨。隻是這座水寨已經被攻破並燒掠一空,隻剩發黑破敗的若乾殘垣斷壁,還在頑強矗立著。
就在風聲嗚嗚、水波嘩嘩,蟲鳴鳥息的一片靜謐當中;從廢墟裡突然就冒出十幾個身影來。隻見他們身穿水軍特有的鑲皮短甲和緊身夾衫、露腿短胯,頭上剃成短發,默不作聲的紛紛行禮。
他們正是經過江畋初步審訊後,特彆予以赦免和寬釋,重新戴罪立功的水軍探目成員;其中大多數都是本地漁戶、船民的出身。江畋以收留和庇護他們親屬為條件,換取他們無條件的配合。
其中一名臉上帶著新鮮撕裂疤痕的水軍,恭恭敬敬的行禮道:“拜見上官,您想要找的古時戰場,就在不遠處的沙洲深處;據說是古時三國的拉鋸之處,至今偶有殘鏽的兵器被潮迅卷出來。”
“好,那就請帶路吧!”江畋點點頭道:荊州江陵府作為自古以來的江漢要衝,亂世的兵家必爭之地,可謂是沒少發生過大規模的戰役;光是三國時就在魏吳吳蜀之間發生了三次大戰役。
其中最著名的一次是呂蒙襲擊荊州的“白衣渡江”;導致剛剛在襄樊之戰中“水淹七軍”,達到人生巔峰的武聖關羽;就此斷絕後路、兵敗被擒,隕落在曆史長河之中。因此周邊都是古戰場。
當然了,江陵城內其實也沒有那麼多潛伏的異類。除了變成本地監察禦史屬官的那隻腑食鬼之外,也就另外發現了兩隻同類而已;分彆是一名交遊廣泛的富商之子,和一名逃回來的團結校尉。
但是這個發現足以構成,令這些本地實權人物人人自危,不知道身邊還有誰可以信任的一時恐慌。因此他們寧願短時間內都不回家,而留在府衙內接受外行將士的保護,並委以全盤的調查權。
而江畋利用了這個機會立威,正好把一些關鍵位置上可能礙事的存在,以訊問和審查為名帶走;就算最後沒有找到破綻和把柄,隔離起來一段時間也毫無問題的。這樣也能更好的督促其他人。
這也是一種堂堂正正的陽謀手段,短時間讓人明知道情況不對,也很難挑出具體的問題來。所以江畋采取了一內一外,動靜相宜的兩手準備和多管齊下的後續措施。抱著這種思緒他來到沙洲上。
就見天空徹底的撥雲見月,慷慨得將柔和光彩灑遍萬物;也將澄淨幽黑的水麵,夜風中搖曳的薇草、葦從;還有細膩的沙丘,都染成了霜白顏色。而後江畋意念一動,憑空取出一個小小的頭骨。
這個頭骨隻有幼兒的拳頭大,宛如瑪瑙一般的半透澄明;還帶有絲絲縷縷霜花一般的紋路;就像是個玉髓雕琢出來的工藝品。然而這就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奇物,塞納城地下祭壇發現的某種存在。
也是那隻在流淌的霧氣當中,隨著霜凍來襲的異種無頭騎士(杜爾拉汗)的根源所在。隻是,經過了跨時空的轉化之後,原本正常人頭大小的顱骨也縮水成了這麼一點大,江畋打算用它做個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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