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在一個數十米範圍內炸裂開來的泥漿滾泡中,浮出一個如褐色巨岩般的碩大頭顱,數對反曲的椎狀粗碩尖角,像是頂冠一般的反射出斑斕的光澤;猙獰厚重的口裂和鋸齒讓人想起了暴龍。
爬行特有的虹膜眼瞳足足水盆大小,卻隻睜開了勉強一線;靠近眼角一側的膈膜和灰褐鱗片上,還有明顯的開裂和剝落之處;而露出了受損的粉色表皮內裡,又在泥漿的浸潤下迅速凝結在空氣中。
然而下一刻,它就被一枚同樣巨大的石拳,冷不防猛砸在頭顱的側麵;頓時就發出一聲轟鳴,碎鱗飛濺的重重偏向一邊;卻是大石人從它的視野盲角中撲壓下來,勒住了泥泉中的頭顱在廝打起來。
也讓這隻潛伏在泥漿溫泉中生物,掙紮翻滾著露出長達七八米的粗碩身姿來;一時間,隻見兩隻身形相近的龐然大物,在泥漿湧動的溫泉沼澤中,不停的衝撞、翻滾,撕咬和捶打著掀起滔天巨浪。
一波又一波的泥浪潑灑在方圓數百米的範圍之內,甚至讓任何人沒法靠近支援,或是提供遠程的壓製。而籍此衝突爭鬥的過程,意誌懸浮在空中的江畋也看清楚了,這隻名為土龍的大型生物全貌。
所謂的土龍,更像是玄幻故事的地行龍;除了依仗巨大的體型衝撞碾壓之下,還會噴射出大蓬灰白的氣霧;隻要被沾染上一點,就會凝結成堅硬的石質板塊,乃至變得動作和反應遲緩、滯澀起來。
也就是遇到了,擁有操縱土石能力的大石人,針對性的克製和壓製;才一時落入了下風。雖然它通過近身的爪牙撕裂、鋸齒撕咬、頭板撞擊和冠角的戳刺,不斷從石人身上搗碎、崩裂下塊塊碎片。
卻難以對厚實堅硬,還能不斷修複的石人外殼,造成什麼嚴重的傷害;反而在以傷換傷的捶打、貫摔當中,被石人折斷了好幾根的頭角;在眼睛和耳孔等要害薄弱處,都砸裂出汨汨的體液滲漏來。
甚至在大石人不斷發動的天賦能力之下,原本還算粘稠的泥沼溫泉,也正在被迅速的灰化板結;在塵土飛揚和碎屑亂濺中逐漸變得硬實起來;而它不斷噴射出的灰白煙氣,就像是給石人塗裝上色。
因此,這隻大型土龍似乎也被徹底激怒並著急起來。下一刻,它粗碩的脖頸驟然鼓動著漲大起來;以一種幾乎不可能的姿態,強行反扭過碩大的頭顱,將一大團青灰色的氣彈猛然噴吐在石人頭上。
霎那間,就像是迅速蔓延凍結的冰霜一般,或是迅速膨脹增長的鐘乳石一般;從大石人的頭臉肩膀等位置倒掛而下。頓時就讓上身變得臃腫負累的它,暫時失去了目標和方向,行動遲緩僵硬起來。
而土龍為此付出的代價是,碩大頭冠邊緣的角簇,在胡亂掙動之間,被石人撕裂下來一整塊;而露出了大片血淋淋的粉紅肌理。但它也因此成功擺脫了石人近身束縛和壓製,扯斷撞碎一小截手臂。
就見這隻體型碩大的土龍,重新揮動著粗短尖利的前爪,像是切割酥油一般的拋開,被逐漸岩化板結的地麵;就要一頭重新鑽進
板結地麵下湧出的熱滾泥漿之中;突然間它就悶聲哀鳴一聲仰起頭。
卻是遭到了潛藏在溫泉泥漿中的甲人襲擊,將一支粗大中空管狀的三棱勾尖槍;紮在了它最為薄弱的口鼻之間;霎那間隨著中空管道噴濺出一大股緊接一大股的濃稠血漿;卻又瞬間就消散在空中。
而這一耽擱,原本晃晃悠悠僅剩一邊手臂的石人,也揮拳掙脫、擊裂了,上身附著的大片增生石質,露出半邊剝裂嚴重的眼孔,轟隆踏步作響的重新衝上前來;再度飛撲扯住了土龍,粗短的尾稍。
被捏壓住的尾端粗厚鱗片,當即就崩碎、炸裂開來;也將掙紮而起的土龍再度拖倒,並一鼓作氣的拽出了百米外,就此脫離了板結溫泉泥沼邊緣。而當翻卷著身體的土龍,扭頭將要再度噴射而出。
卻在突然爆發的一陣炮擊轟鳴聲中,被預伏在遠處迸射的數十枚炮彈,接二連三的轟擊在鱗甲和骨質頭冠、角簇上;道者巨大火藥動能的球彈,霎那間碎片崩濺的凹陷、鑲嵌在粗壯軀乾、肢體上。
也讓這隻大型生物第三次發出了,激烈哀鳴和悶哼聲,同時從受傷的口鼻中再度噴出一大股稀薄的體液。這一次,它似乎感覺到了某種潛在危機和畏懼感,而在反身撞倒石人的同時,卻扭身就跑。
然而,突然在它的眼前一抹紅裙一閃而過;瞬間影響和迷惑了它的反應,讓奔逃的動作停滯了半息。然後,一股驟然從天而降的巨大力量,就將它碩大頭顱猛然拍撞在地上,亂石崩裂的凹陷下去。
而當被撞擊的昏頭昏腦的土龍,再度仰頭而起張口欲要噴射,就被再度從天而降的巨力,一鼓作氣的撞進地麵;從它開裂的口鼻中,一縷縷散溢而出的灰白煙氣,瞬間就沾染凝結了一片花草枝葉。
然而,這隻土龍再度掙紮而起,再度又被狠狠拍擊進地麵;如此往複了十幾次之後;它已經整隻身體都深深嵌入板結的地麵中;而回複過來的大石人,還在操縱著翻滾的土石,將它一點點的夯實。
最終,這隻土龍失去了最後掙紮和反抗的氣力,就連猙獰異常的裂齒大口,也被憑空折彎盤卷起來的臂粗鐵柱,給緊緊的箍住;而隻能發出一陣接一陣的哀鳴和怒吼聲聲。直到江畋落在它的頭上。
拿出那柄數度強化過的骨劍“原罪”,將慘白色的尖端抵在了,大土龍的兩眼之間;幾乎毫無阻礙的就穿透、破入一小截。而霎那間骨劍刺入的這一小塊肌理,就肉眼可見的脫水和枯敗並擴散開。
“服從我,還是馬上去死,全身上下都被做成材料和食物。”江畋一邊說著,一邊另手握黃色瑪瑙結晶,對著眼前的巨獸投入諸如此類的意念;同時,特蕾莎操縱著微不可見的粉霧籠罩著它頭部。
divcass=”ntentadv”片刻之後,隨著土龍搭拉而下的眼皮,一切都隨之塵埃落定。而得到示意的大石人,操縱土石翻卷,再度將其從板結地麵放出來之後;這隻傷痕巨獸也沒乘機逃跑,而仰臥在殘餘泥泉中修複自身。
而為之奮力搏鬥的大石人“石破天”,更是得到了一大堆高品位的礦石獎賞;而當場大口的吞食起來,短時間內就將被咬碎、繃斷的粗大手臂,連同綠蔓一般的內在莖條,迅速重生的七七八八了。
“父王,我迫切需要,您的幫助。”然而滿眼迷醉與熏然,小臉橐紅異常的特蕾莎,卻癱倒在了江畋身上。僅僅是汲取了一部分,這隻土龍的血肉精華和活性;就讓她有些過於飽和、不堪承受了。
“好吧,我們正好可以泡個溫泉什麼的。”江畋掃視了一眼,方圓半公裡內已變成滿地狼藉,地形破碎看不出原樣的溫泉泥沼;當即決定道:“不過,得先讓石破天,清理出一個合適的角落來。”
之前清理妖鳥峽穀大概用了一整個白天,而尋找、擊敗並且收服土龍,又用了一個白天;因此,這次臨時起意的溫泉療養,從天黑之後設立起專門的營帳區和陣壘工事;一直持續到了第二天中午。
才隨著一份快馬送達的急報,打斷了這段令人頗為愉悅和放鬆的短暫休息進程。因為王國軍一直嚴陣以待的西帝國反攻遲遲未見;反倒是來自東帝國的一支援軍,已然抵達了卡利亞裡港區的外海。
第二天,在被清理出來的卡利亞裡港內,已停滿拜占庭式帆漿戰船和多桅斜帆運輸艦;在海風中獵獵飄搖的紅底雙頭金鷹旗下,成群結隊身穿尖盔鎖子甲、白罩袍和紅披風的東帝國士兵魚貫而下。
而在其中有伴隨著身穿板鏈甲,或是東方遊牧式鎖碟甲,圓瓣頭盔上抖擻著黑色馬鬃,或是白色雁翎的帝國軍官、將校之屬;騎著高頭大馬,挎著金銀裝飾的戰劍或是寶石馬刀,肅然督陣在前後。
因此,依次上岸的東帝國軍隊,也沒有發出太大的嘈雜和聲囂,就隨著行進的鼓點和此起彼伏的號角聲;波瀾不驚的登上了港區的棧橋和堤岸,又在城頭王國軍的注視下,開往城外的臨時駐紮地。
那是一片行宮和莊園、彆墅所在區域;雖然內裡已經被搜刮的乾乾淨淨,就連窗扉和門戶都不複存在;但至少建築本身是鄉黨整齊完好。至少在東帝國與王國完成最終交涉前,這就是他們常駐地。
而在場目睹著這一幕的東帝國大使梅裡斯托,卻是略有些欣慰又有些隱隱的擔憂。因為,他已經認出來最先登岸的帝國軍隊所屬白色塔樓番號,那是君堡的四大城防衛戍軍團之一,“白塔”軍團。
也是駐留在君堡內外的,宮廷衛隊禁衛軍、首都衛戍軍團、君堡軍區農兵;三大核心軍事序列之中的重要組成部分。因此,白塔軍團的出現,也代表著來自那位至尊“凱撒”的莫大決心和態度。
但他同樣憂慮的是,輪流駐防君堡外城的四大衛戍軍團,同樣也代表著某種程度上,帝國的元老院、大貴族和軍事領主等,首都派係之間的勢力平衡,因此,在正常情況下是不會輕易調動或遠征。
而在最初首都衛戍“白塔”軍團士兵上岸之後,再度從一些明顯經過遠航風浪,而破損痕跡明顯的運輸船上下來的;則是身穿相對清涼的短袖戰袍、魚鱗胸甲和寬口褲,寬邊頭盔包著頭巾的士兵。
而他們的旗幟,也變成很有特色的白底火焰紋。卻是來自帝國駐守北非領地的部隊之一,馬格裡布軍區的昔蘭尼加軍團;因此下船的除了適宜輕騎的沙漠馬之外,同時還驅趕下一些駱駝和牛羊群;
隻是這些北非士兵的精神狀態和裝備完好度,就明顯略遜首都的白塔軍團;而且一些士兵的衣甲破損,還有帶有明顯的傷勢;乃至是用抬架運送下來不少的傷員;見到這一幕的梅裡斯托臉色微沉。
直到前來聯絡的軍官,私下告知於他,從北非被調集來援的昔蘭尼加軍團,在外海曾經遭遇了西帝國的海軍和羅德島兵團,並且經過了一番苦戰之後將其擊敗;這才稍微挽回了一些他的心理預期。
最終,確定抵達卡利亞裡港的東帝國援軍,達到了兩個滿編的軍團,外加十幾個地區輔助部隊,再加上海軍戰船上配屬的戰鬥隊,最終約兩萬一千人的規模。這個結果,也讓梅裡斯托擁有了底氣。
然而,就在他帶著十幾車財物和錢幣,親自前往城外的駐地;探問這些遠道而來的帝國軍隊時;卻再度見到了一片混亂異常的局麵;無論是白塔軍團還是昔蘭尼加軍團士兵,都在驚惶的奔走相告。
而在臨時設立的塔樓和箭台、哨位上,更是吹響了急促的警號;因此,大量剛剛運輸上岸的物資、器械和裝備,還沒啟封或是取用,就被亂糟糟的掀翻,推倒在地上,所有人都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而後好容易找到指揮官的梅裡斯托,也知曉了引發混亂的源頭和緣故。因為在遠處的地平線上,一頭巍峨的巨獸,正在沉重震響的轟隆聲中緩緩踏步而至;儼然行進的方向就是這處新設立的營地。
這下子,就連梅裡斯托也不由有些驚慌和駭然起來;因為,在隨軍的顧問和扈從當中,除了少量血脈覺醒的帝國騎士之外,並沒足夠強力的超凡人士或是血裔;這一刻,他卻是想到了那位騎士王。
也許隻有他親自出麵或是由他驅使的特殊眷屬,才能夠有效對抗和遏製,這種宛如小型災禍一般的大型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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