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死的好慘啊……”
“公子,你死歸死,千萬不要來找我啊……”
“公子,大家主仆一場,等下我把你埋了,你那些書籍我就賣了,回去娶個媳婦,生個娃娃,一定取你的名字啊來紀念你……”
……
悲戚戚的哭聲在陳洛耳中縈繞,陳洛睜開了眼睛。
自己躺著的地方,好像是個……棺材?p不知當講不當講。
“我這是……又穿越了?”
“又是詐屍開局?”
陳洛從棺材裡坐起身,一個簡陋的木屋映入眼簾,棺材旁,一個小書童正哭哭啼啼燒著紙錢。
“喂……彆哭了。”陳洛喊了一聲,那書童猛然抬起頭,看到陳洛,哭聲戛然而止。
“公……公子?”
“你……你沒死?”
“死什麼死,隻是睡得有些死罷了!”陳洛直接從棺材中跳下來,拍了拍身上的壽衣,說道,“渴死了,給我弄點水來!”
那書童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將手中的紙錢往陳洛臉上一扔,就跑了出去。
被紙錢砸一臉的陳洛歎了一口氣,直接坐了下來,開始梳理自己的思緒。
……
穿越?
這自然是不可能的。
他隻是化凡了。
這“紅塵引”的原理說起來,確實和穿越有幾分相似,就是將人的神魂轉入到另一具身體中,然後以那個身份來渡紅塵。
不過正常情況下,這種轉移,是會封印原主的一切與紅塵有關的記憶。
就好像輪回帶有胎中之迷一樣。
所以按照道理,陳洛本不應該記得自己是陳洛的。
但是沒辦法,陳洛是道主。
人家能記住的,他記得;人家不能記住的,他也記得;天道認同,大道特許!
不過,這不一定是好事。
若是不記得身份,雖然危險,但是人心就猶如白紙,更容易尋道;而像陳洛這樣還記得自己大號的,那顆心已然五彩斑斕,反而會對自己尋道有所乾擾,難度也會更高。
總之,有利有弊吧。
那現在陳洛還知道自己的大號,能不能從大號那裡取得幫助呢?
陳洛稍一感應,就放棄了這個打算。
因為作為道主,陳洛得到了自知大號的特權,但是如果陳洛主動和大號結出因果,其實就等於破解了紅塵引的神通,那這一次化凡就算是徹底失敗了。
總而言之,他必須和大號撇清一切關係,尤其是不能讓人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
“不過……”陳洛坐在椅子上,思索道,“武道九千裡凝練精氣神,好像就是為了能更好的適應這具紅塵之身。”
若是單純的神魂轉生,其實很容易被高手發現神魂有異,但是武者精氣神高度凝練,配合紅塵引的神通,起碼陳洛覺得沒多少人能夠察覺到異常。
至於這具肉身……
確實是死了。
假如陳洛真的開萬裡成功,以後那些武者化凡,基本上也都會附在這樣的肉身之上。
這是一份紅塵因果,一旦達成,武者即便萬裡,也與紅塵斷不了聯係。
那麼,自己這具肉身又是個什麼情況呢?
陳洛點了點眉心,頓時一股記憶奔湧而來。
這具身體姓王,名雲,字伯安,越州樂山府人士。父親乃是一位大儒,死於王事,母親也在三年前過世,眼下三十二歲,四品夫子,正在遊學天下,想要找到晉級大儒的道路。
“三十二歲,四品夫子?”陳洛挑了挑眉,這天賦,算得上一流啊。
要知道,一甲子晉級大儒,隻要自己不作死,保底一個二品,甚至衝擊一品的可能性也不小,這王雲才三十二歲,距離甲子還有足足二十八年。
“這麼一個天才,怎麼就死了呢?”陳洛皺了皺眉,繼續翻查王雲的記憶,麵色越發冷肅。
這王雲似乎先天有缺,所以自生下來那一日,生機就在不斷流失。好在王雲父祖都是大儒出身,所以費心費力地弄來了不少天才地寶,為其延命。
不過以陳洛的見識和如今切實感受到的王雲的身體情況,陳洛歎了一口氣。
這王雲的問題,確實是先天有缺,不過不是肉身或者神魂的原因,而是生靈靈光出了問題。
生靈誕生最基礎的存在就是生靈靈光,這靈光來自天道之力,其上可生出神魂,所以也可以稱作本源。
但是不知道為何,王雲的本源天道沒有給全。
天道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天道自然不可能針對這麼一道靈光,陳洛能想到的就是天道規則散溢了太多,力量不足,所以應該有一批生靈靈光都是如此。
隻是王雲被自己遇上了而已。
這就是沒辦法的事情了。
原本王雲寄望自己晉級大儒能夠解決這個問題,但這個問題想要解決,除非他晉級半聖才行!
這算是絕對意義的天妒英才了!
不過眼下王雲已死,生靈靈光散去,所以陳洛接管這具肉身後自然也就沒有這方麵的問題了。
但是!
這並不是王雲的死因。
說起來,得益於陳洛這兩年東搶西奪,來自蠻族和妖族的氣血類的寶物並不少,因此王雲勉強還能依靠那些寶物續命。
真正害死王雲的,是一根竹子!
……
大儒三境:格物、知著、正心!
想要晉級大儒,有一條捷徑,就是“先格”!
《禮記·大學》有雲: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後知至。
格物的意思,就是窮究事物的道理。
舉個簡單的例子,比如“鐵杵磨成針”,這鐵杵和針就是物,而其中永不放棄,有誌者事竟成的道理,就是格物了。
同樣,“水滴石穿”,“仿草造鋸”這些也都是屬於格物。
說開一點,前世陳洛那個世界裡,牛頓從蘋果落地發現萬有引力,瓦特從開水壺蓋發明蒸汽機也都是格物的一種體現。
正因為有這麼一層道理在,格物的“物”其實就有了講究。
一些聖道之物,就是“格物”的上選。因為這些物品中自帶聖道道理,更容易感悟。
而王雲這一次來到榆州,就是衝著一根聖道竹來的。
……
陵城莫家,是一戶豪門家族。
這個家族曆史上並未出過半聖,甚至家譜上修為最高的,也不過是一名二品大儒而已。
但是這名二品大儒身份可不簡單,乃是已故半聖阮嗣宗的書童。
阮嗣宗聖隕後,因為沒有後代,錦繡地被聖堂接管,但是他曾說過,等他死後,自家臥室後有一林綠竹,就送給自己的書童,留個念想。
於是,那名二品大儒,就碰著幾十根竹子返回了陵城老家。
這竹子可不是普通的竹子,阮嗣宗生前常與好友坐在竹下談詩論道,因此這些竹子中也帶有聖道韻味,被稱作阮竹。
時間飛逝,一轉眼數千年過去了,當年留下的數十根阮竹也隻有一株存活。大約四十年前,上一代莫家的家主大開家門,將這阮竹公開給所有四品夫子進行“格物”,看誰能從中格出道理,晉級大儒。
而王雲,正是為此而來。
他守著那竹子,格了七天七夜,一無所得,等回來後,就一命嗚呼。這才發生了陳洛剛剛俯身時的那一幕。
“誰能想到,一場機緣,會變成了一道催命符!”陳洛心中冷笑了一聲,從王雲的記憶中,他明顯感覺到,那竹子有問題。
“公子,茶水來了。”書童跑了進來,給陳洛遞上了一杯茶水。陳洛接過茶水,喝了一口。
“莫家就在那裡不會跑,還是先看看目前自己能發揮什麼實力再定計劃吧。”陳洛一邊喝茶一邊說道。
隨即,他將手伸到腰間,隨後就尷尬了起來。
按習慣,他是想從儲物令中拿點財物給那書童,讓他去租一個宅子,先安頓下來。畢竟總不能都待在這個義莊吧。
但是很快他就發現,自己還穿著壽衣。儲物令什麼,王雲可沒有。
“那個,阿平,咱們還有多少銀子?”陳洛問道。這書童的名字叫做王平,平日裡王雲都喚他阿平。
阿平苦笑道:“公子,您忘了,咱們沒錢了。”
“最後您這收斂的費用,還是莫家送來的呢。”
陳洛:o(??`)o
好吧,也不能怪王雲。四品夫子不是不掙錢,而是王雲開銷大啊,他得靠著天材地寶續命呢。
“嗯,無妨,無妨!”陳洛摸了摸下巴。
果然,不管真穿越還是假穿越,都要從掙錢做起。
不過這對陳洛來說問題不大,不說彆的,逼急了大不了給《大玄民報》投稿嘛!
在《儒林外史》中選幾個小故事寫寫,總不可能被人追究到身份吧。
畢竟自己定下的稿酬還是很高的。
不過這一來一回實在是太花時間了,陳洛看了看阿平:“有紙筆嗎?”
阿平一愣,隨即連忙從包袱裡拿出一疊有些皺巴巴的宣紙,和文房四寶來。
“行吧,將就一下。”陳洛讓阿平給自己研磨,然後拿起毛筆,在紙上畫了起來。
不一會兒,陳洛就畫出了一副山水圖。
那阿平看了一眼,說道:“公子,你畫這東西做什麼啊?”
“做什麼?賣錢啊!”
“賣錢?”阿平看了看自家公子,又看了看那紙上是山水,苦笑道,“公子,您不善丹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