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位於第一區的老城區,這條街是為數不多的居住區。
他是本地人,公寓是他去世多年的父母留給他的,他的父母熬過了第三次戰爭,卻並沒有趕上用科技延續壽命的好日子,聯合政府剛剛建立不久之後便離開了,烏蘭偶爾會邀請局裡要好的人去他們家裡做客,舉行一場燒烤派對。
據說燒烤的本事是父母傳授給他的。
乘坐電梯來到十四層,樓道裡安靜得出奇,一副荒廢破敗的景象。
原本住在這裡的人都陸陸續續地離開了,烏蘭總是說也許要不了多久,這棟居民樓也會被拆掉,改建成一個新的辦公樓,最近幾年公司一直都想要把無關人士請離第一區。
梅麗莎敲響了房門。
“咚咚咚”的聲響在走廊裡久久回蕩著。
“烏蘭,開門,我是梅麗莎,我知道你在家,隔著門都能聞見酒味。”
她站在門口衝著裡麵的嚷道。
大約過了好幾分鐘,一身酒氣的烏蘭才開了門,他的手裡拎著一瓶喝了一半的空酒瓶,透過虛掩著的門,梅麗莎看見了客廳裡一片狼藉的景象。
空的啤酒瓶到處都是。
還能看見隨手丟在地上的電子雜誌、衣服和子彈。
烏蘭睡眼惺忪的,就穿了一件看起來小了一號的白色背心,背心勒出了他的肌肉輪廓,露在外麵的胳膊上遍布著斑駁的傷痕。
他也是一個參加過“外界”行動的老兵,這些傷都是在戰鬥中留下的。
“不請我進去坐坐麼?”
梅麗莎問道。
客廳裡淩亂的景象足以證明了烏蘭現在的狀況很糟。
他是個愛乾淨的人,以前每次來公寓做客的時候,他都會把房子收拾得井然有條,每次朋友們吃了燒烤之後把酒瓶和燒烤簽亂扔都能讓他抓狂。
她沒想到自己剛去看完心理醫生之後,竟然要來幫隊員們解決心理問題。
“哦,對,請進。”
烏蘭的聲音聽起來都遲鈍了不少,邀請梅麗莎進門時,他還不忘給自己灌了口酒。
這也極度反常。
幾瓶啤酒怎麼可能灌倒一個參加過“外界”戰爭的老兵?
烏蘭在他們所有人裡麵酒量也是名列前茅的。
“我聽說你最近的狀態不太好,過來問問。”
“狀態不好?沒有的事,我最近狀態非常好,倒不如說是久違地清醒了。”
烏蘭回到了原本的位置——客廳茶幾邊上,這是他精挑細選的角度,窗外的天空並沒有完全被高樓遮蔽,坐在這裡他能一邊喝酒,一邊欣賞天黑的過程。
梅麗莎沒有反駁對方,在沙發上找了處沒有被雜物堆滿的地方坐下,她懷疑烏蘭是被這些雜物擠得無地可坐,才索性一屁股坐到了地板上。
“他們說你今天在辦公室裡發表了一段演講,我錯過了。”
“隻是有感而發。”
烏蘭依舊望著窗外的天空,頭也不回地說道,“梅麗莎,你也參加過‘外界’的那場戰爭,應該能理解我的心情。”
那場戰爭的起因是聯合政府在“外界”某個反抗軍盤踞著的小國發現了大規模病毒武器,以“人道”與“正義”為旗幟發起了戰爭。
當時的他們也懷著一腔熱血投入了那場戰爭,可是當他們到了目的地之後,才發現那裡根本就沒有什麼病毒武器,擊潰反抗軍隻用了不到一周時間,而在接下來長達半年的時間裡,他們都在尋找一種新發現的能源。
他們也親眼目睹了一些平民僅僅因為不願意配合搜查工作,就被懷疑為反抗軍的奸細就地槍決。
這些事都成為了機密,對於待在聯合政府以內的人們來說,他們隻看到了聯合政府前線部隊擊潰了反抗軍,捍衛了公義的新聞。
而當他們好不容易熬到戰爭結束,回到聯合政府之後,等待他們的是什麼?
無休止的心理評估,以及反情報部門的不定期審查,以確保他們不會將“外界”發生的事說漏了嘴。
再後來,那一批植入體出了問題。
那是大多數人第一次意識到賽博精神病的可怕,但烏蘭懷疑,所謂的賽博精神病,多半和反情報部門沒完沒了的排查脫離不了乾係。
而直到現在,他們這些人依舊是聯合政府手中的工具,用於處理掉那些他們不喜歡的人。
“梅麗莎,我調查了最近的案子。”
良久,烏蘭才開口說道,“那些根本不是什麼賽博瘋子,他們隻是一些被工作壓垮了的普通人。”
沒有經受過任何專業訓練,沒有任何戰鬥力可言,麵對全副武裝的暴恐機動隊,隻有被打成篩子這一種結局。
“真正瘋了的人不是他們,而是給我下達命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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