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傑明阿貝勒的真實身份,是一個胡子很黑的人。
陸湘聽後又仔細比對了一下記錄在反情報部門檔案裡的照片。
茂密的絡腮胡,格外凶惡的眼神,放在若乾年前守靈人也是被聯合政府認證的犯罪組織,也難怪在條件談妥前,對方不願意以真麵目示人。
靈能力者獵人的狩獵範圍很廣,除了“外界”靈能力者之外,救助者部門的許多成員也成為了他們的目標,起初人們以為他們是一群類似於雇傭兵的中立組織,但隨著死者越來越多,以及處決靈能力者的手段越來越殘忍,情報人員才發現這個組織是由一群痛恨靈能力者的極端分子組建而成的。
他們曾經在22世紀上演了一場聲勢浩大的“獵巫運動”,而靈能力者就被守靈人們視為邪惡的“女巫”。
守靈人活動最為頻繁的時期,本傑明的賞金也一度到達了八位數,和“外界”那些反抗軍的頭目旗鼓相當。
“你是怎麼知道他胡子很黑的?你們打過交道?”
以宋嵐喜歡交朋友的風格,陸湘覺得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本傑明是經曆過黑暗時代的人,也隨著那個時代的落幕而銷聲匿跡,直到第一區的動蕩爆發後,沉睡的守靈人們仿佛才又一次從石棺中被喚醒。
“沒有。”
宋嵐忙不迭地搖頭,他是一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有怎麼可能認識這些窮凶極惡的犯罪分子呢?
女人幾乎條件反射地身後探向了自己的胸口,本應被洞穿的部分完好無損,主要的疼痛感則來源於她磕在地板上的後腦勺。
回應她的是一道灼熱的光束,當農貿超市的人們聽見聲響時,光束便已然穿透了女人的胸膛,並在她身後的牆壁上留下了仍然在燃燒著的窟窿。
陸湘咬了咬牙,眉毛糾結地擰在了一起,“你得提供一些更有說服力的證據。”
連添頭的都算不上的級彆,可能連發布懸賞的公司都沒有那麼想要捉住這個逃跑的記者。
被一分為二的機器人閃爍起了幾道電弧,在劈裡啪啦的爆鳴聲中,衝天而起的火光籠罩了農貿市場前的街區。
女人的表情凝固在了臉上,在被激光穿透後,她的身體便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向後倒去,直到她的後腦勺磕在了地板上,窒息感才理她遠去。
無法吃到美食的陸湘注定會心情低落,加上反情報部門密集的加班,最差的結果可能會換上抑鬱症。
返回公寓的路上,宋嵐麵色陰沉。
“以安格雷作為籌碼與聯合政府交涉,換取潛入監獄的機會,目的是為了解放那些被關押在監獄最底層的犯人。”
又是一陣沉默。
後來因寫下這段內容而被點名批評還被扣了獎金的莊池同誌已經對外澄清過了,宋嵐又問道,“你也是十七區人?”
難道要告訴兩個小朋友“蛋”是怎麼來的麼?
怎麼可能說得出口!
“不是。”
“是的。”
起初是夜鷺,然後是放假回家的安菲雅與艾爾蒙,最終他自己也無法幸免。
“得罪了公司的下場,但事實證明我做的沒有錯,軍用科技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本是一個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使命,卻因為綠洲的傳染病讓她知道了“熱心市民”的真實身份。
“我確定。”
而更重要的是,這次的襲擊事件發生在第一區xc區的大型農貿超市。
滿是涼意的風讓她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自從宋嵐帶她離開農貿市場之後,她就一直維持著這個動態不得的姿勢,被自行車增生出來的觸須捆住了身體,如同一個氣球般支棱在半空中。
“那麼來就告訴我吧。”
“謝謝你出手相救,不過我有一個問題。”
安奈說道,“那個惡棍早就和軍用科技同流合汙了。”
“戰車”是軍用科技生產的戰爭兵器,代表著目前軍用科技所掌握的頂尖高級水平,據說它使用的是由公司生產的專用係統,然而這個係統卻被不知從哪冒出來的本傑明阿貝勒輕易破解了,還把它們變成了自己的武器。
“我去想想該怎麼讓評議會相信你的推測。”
“看來,你掌握了本傑明阿貝勒非常忌憚的證據啊。”
當知情者想要透露重要情報時,意外遭遇了身份未知的襲擊者,被病毒入侵的“戰車”巡邏機器人成為了這一次事件中的“狙擊手”,若是放在科洛影業的電影裡,死去的女人將會牽扯出一係列驚天陰謀。
“今晚吃乾鍋土豆?”
女人的聲音有些縹緲,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的,“這是情報部門的新式酷刑麼?”
陸湘此刻心情複雜。
此話一出,這個下午便注定無法平靜。
當爆炸散去後,惶恐的人們看見了於熱浪與濃煙中挺立著的宋嵐。
在這個方麵,陸湘覺得就連她自己也已經病入膏肓了。
“我記得你,你是安格雷的同伴,十七區還有你的通緝令。”
宋嵐搖頭道,“隻是老陸不喜歡彆人坐在自行車的後座上,這是她為其他客人準備的專屬座位。”
機械造物爬行的聲音由遠及近,“戰場”氣勢洶洶地逼近了兩人。
他久久端詳著牆壁上那個觸目驚心的窟窿,聞聲出來的商人們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不輕。
“理智告訴我,我不能這麼容易相信你的鬼話。”
“主教大人……”
“機器人發狂了!”
認為呆呆鳥說的是真話這件事本身就是被鹹魚病毒感染的症狀之一。
除了在街上巡邏的“戰車”之外,蜂巢無人機、激光切割網,以及無處不在的自動炮台,都有可能遭到彆有用心之人的利用。
她和陸湘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了宋嵐——用腳指頭都能想到這是宋嵐教給夜鷺的。
在鐵一般的……大鍋翻炒出的土豆麵前,陸湘徹底動搖了,“但評議會多半會同意本傑明的要求,守靈人過去的行為得罪了不少大公司,他們巴不得這個人被關進監獄裡永遠爛在那裡麵。”
但上述情節顯然不可能發生在宋嵐身上,他平時躺在沙發上看看電影還行,真讓他參與到那充滿爆炸、死亡以及爾虞我詐的諜戰戲碼之中,他斷然是不願意的。
一年一度的論文答辯,以大主教赫麗菲斯為首的幾名導師坐在台下,當《蛋與飼育屋老爺爺》這個標題出現在全息投影之時,所有人都心情複雜。
“安上叛國罪我也要說。”
但事情的進展往往都沒法儘如人意。
宋嵐思索片刻,如果說現在有什麼情報能勾起他的興趣的話……
某年某月某日周五,下午
然後,便是重物落地的聲響。
……
因此哪怕她沒能躲過“戰車”的光束,死在了農貿市場外的街上,她的使命也已經完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