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又是怎麼看到商震中槍的呢?”軍官問。
“當時隻有西南方向沒有槍聲,我就往西的方向跑。
天黑也不知道往哪裡去,跑了半宿,還過了一條河,然後又累又餓就睡著了。
可是等醒來沒一會兒我就再次聽到了槍聲,然後就看到日本鬼子在圍攻寶塔崮。
那條河就在寶塔崮的山腳下,我就在河對岸柳樹後瞅著。
大約中午的時候,商震從山上衝了下來,被日本子彈打中,然後跳到了河裡,緊接著,日本鬼子又往那河裡開槍,商震就再也沒出來。
當時那些日本鬼子離商震很近,我敢肯定他已經陣亡了。
因為我看到河水裡有了血花!”這回徐朗描述的就很詳細,他完完整整的描述了商震陣亡的全過程。
而在整個講述過程中,徐朗並沒有看冷小稚,因為他就是不看也能猜到冷小稚是什麼樣的臉色。
徐朗在整個回答的過程中很流暢,不是看上去不用思考,而是根本就不用思考。
原因是他也隻是把自己所經曆的改掉了最小的一部分,也就是略去了自己投降日軍的這部分經曆,改成了自己作為旁觀者看到商震被打死的全過程而已。
雖然在內心裡他是很討厭商震的,可是他也絕沒有給商震安上那個青塚老鬼子給的罪名——叛國投敵,也就是說,去誣蔑商震是個漢奸,那樣他會撒太多的謊。
徐朗是個投機分子,他撒過太多的謊,他有撒謊的經驗。
撒謊的事情是那麼好乾的嗎?而且還是掉腦袋的事情!
如果不是那個清塚以投敵的經曆威脅他回來給日軍做臥底,他是說啥也不會回來的。
可是他惹不起清塚就隻能回來,而回來就得撒謊。
怎麼才能撒好謊呢?
那就是基於絕大多數事實,隻改變其中極少的一部分,這樣回答起問題來就會麵不改色!
“王川同誌的屍體呢?”負責審問的那個八路軍官瞥了一眼冷小稚,見冷小稚並無疑問便問道。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誰知到最後是誰給咱們的同誌收的屍,是商震營的人,還是說當地的老百姓。”徐朗實話實說。
“你看到了商震的屍體?”而這時冷小稚才張嘴問道。
“我看到了商震中槍,掉到了我眼前的那條河裡就再也沒有上來。”徐朗瞅都不瞅冷小稚就回答道
在此時此刻,他的心裡才不會去想自己是如何討厭商震也不會去想自己是如何渴望得到冷小稚的呢。
他不能讓自己心理上有波動,否則在表情上就有可能就會出現破綻。
他始終認為撒謊的最高境界就是,撒的謊太多,最後自己認為說的都是真的了,那樣才會逼真!
冷小誌麵無表情的看著徐朗,可僅從徐朗的表情上,她又能判斷出什麼呢?她又不是神人。
於是,在看了一會兒之後,她最終把目光投向了桌子上記錄的卷宗,她記住了徐朗所提到的那兩個地名——武家坡和寶塔崮。
她決定自己去找商震了,他必須找到商震,因為商震是她孩子的父親,她冷小稚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