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茂才邊跑邊給步槍往上頂子彈,而當他衝進柳毛叢裡被那柳條抽到臉時他也聽到了身後那急促的馬蹄聲。
韓茂才再轉身就看到這回卻是兩名日軍騎兵催馬追近了,離自己也隻有一百多米了。
象韓茂才他們這些老兵沒有算過人跑一百米到底得有多少秒,他們甚至也沒有秒的概念。
不過,他卻有長期戰鬥的經驗。
已是跑得氣喘籲籲的韓茂才這回並沒有再次把步槍舉起來反而是把步槍扔到了地上。
再射擊他步槍裡也隻剩下兩發子彈了。
他知道就自己喘的這麼厲害不大可能把槍打得準,而隻要自己漏了一槍自己也就彆咕了。
所以他的辦法卻是把自己腰間唯一的一顆手雷摸了出來,借著那柳毛叢的掩護拔去銷子,將那手雷上的小帽在扔到地上的步槍槍托上用力一砸,然後就把這顆手雷往前丟了出去!
他連步槍都不撿了轉身就跑,這回也隻是跑出去十多步便往前撲倒。
撲倒在地卻還沒有完,他忙伸手去摸自己的二十響盒子炮。
而在這個過程中他就聽到那日軍的戰馬沉悶的馬蹄聲就已經象一張追命符般貼了上來,然後就是“轟”的一聲炸響。
待到韓茂才爬起時便又聽到了日軍戰馬那哀鳴之聲,這時他才有功夫又往後瞥了一眼,就見有一匹戰馬已經倒下了,另外一匹戰馬卻正發瘋了一般奔自己衝撞了過來。
日軍的第二匹戰馬離他已經很近了,近到什麼程度?
近到象他這樣的老兵都沒有扣動扳機而是本能的往旁邊一滾,然後他就感覺一道馬影帶著狂勁的風聲就從自己身旁飛騰了過去。
而當他爬了起來接著往河麵方向跑時腦海裡所記著的竟然是剛剛那匹馬跑過自己身旁時落在地上又飛快拔起的碩大無比的馬蹄!
他奶奶,老子就是想死這回都弄得這麼刺激!
韓茂才在心裡罵了一聲接著往前跑,而這時他就見剛剛衝過自己身旁的那匹馬已經跑遠了,馬上的日軍卻是緊緊的摟著那匹馬的脖子!
那馬跑的那個快,到了這時韓茂才才注意到在那馬跑過的地方已經有血滴了。
原來剛才他所扔的那顆手雷炸翻了一匹卻又炸傷了前麵的這匹,那匹馬已經吃痛受驚而不受控製了。
日軍所用的戰馬看著高大好看,其實那馬是從歐洲引進和本地馬雜交的,若論吃苦耐勞戰場表現其實還真就趕不上中國人所用的,看去腿短了許多的蒙古馬。
韓茂才再往前跑就到了那河的冰麵上了。
隻是那冰麵並沒有多寬,秋季本就是枯水期,凍上之後自然也沒有多寬。
韓茂才跑上了冰麵也隻能接著往前跑。
隻是東北人都知道,那天然的冰麵其實並不適合打出溜滑往前跑的,那隻有人常打出溜滑的地方由於摩擦的多了才很滑,至於從不上人的冰麵哪有那麼滑?
可說是不滑到底也是冰麵,韓茂才不能打出溜滑就也隻往前跑,可偏偏腳後跟一滑,他一個仰巴叉就摔了下去。
這一下不光是他後腦就撞在了冰麵上,手中的盒子炮竟然也摔飛了出去。
“我艸!”韓茂才罵了一句,顧不得腦瓜子撞的“嗡嗡”響,爬起來就去摸槍,而這時他就又聽到了馬蹄聲。
“行了,就在這兒吧!”韓茂才自言自語了一聲。
他把盒子炮抓到了手裡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對著自己剛跑來的方向,這時他就見日軍的騎兵已經圍了上來。
對,是圍了上來而不是追了上來。
或許日軍是想捉個活口,或許韓茂才剛才這個小個子步兵已經乾掉了日軍幾名騎兵,那些日軍騎兵也不敢大意,就勒著韁繩驅馬向他緩緩圍了上來。
那日軍騎兵或拿著馬刀或伸手摸向了掛在馬身上的馬步槍。
到了這時,韓茂才忽然笑了,然後忽然就往前一趴,接著他的盒子便響了起來。
那是“啪啪啪”的一個短點射!
隻是這個短點射並不是打向日軍的而是打向他自己的!
“狗日的,我可不能讓你們抓活的。”這是韓茂才衝自己開槍時留下的最後一個念頭。
韓茂才就這樣犧牲了,而他那最後的那點執念便化作一點白光向天宇中飄逸而去,那光點越飄越高,最後和無數的光點交融在一起俯望神州,或許,這就是中華民族那從不曾向任何強權與侵略投降的浩然正氣吧!